高槿之无力反驳。朋友的直言不讳像一面镜子,让他看清了自己这些年的自欺欺人。他总以为自己和龚思筝的关系是一种“特殊情况”,是婚姻中不可避免的“小插曲”,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荒唐借口。
“我知道我活该。”他低声说,“但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么办?龚思筝不是开玩笑的,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宋晓站起身,走到厨房开始煮咖啡。不一会儿,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客厅,像是为这场沉重的对话注入一丝生活的常态。他端着三杯咖啡回来,递给每人一杯。黑咖啡的苦味恰到好处地呼应了此刻的心情。
“首先,”宋晓抿了一口咖啡,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分析工作项目,“我们需要了解敌人的武器库。你知道她具体有什么证据吗?”
高槿之努力回忆昨晚与龚思筝的对话,那些记忆被酒精浸泡得发胀变形:“她提到有一些我们在酒店房间的照片,还有一些……亲密视频。她说有一次我喝醉后,她录下了我承认爱上她的过程。”
小胖吹了声口哨:“好家伙,这是处心积虑啊。四年,她准备了四年。”
“她说从一开始就预感到我会回到兮若身边,”高槿之说,“所以留了一手。”
宋晓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敲击咖啡杯:“这些东西她保存在哪里?手机?电脑?移动硬盘?”
高槿之摇摇头:“我不确定。她很精明,可能有多份备份。”
三人陷入沉默。阳光已经完全占领了客厅,将一切照得无处遁形。高槿之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见自己生活的一片狼藉——茶几上的灰尘,角落里堆积的旧杂志,还有墙上那幅歪了的画。这些平日里被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像是在控诉他的疏忽大意。
“或许……”小胖犹豫地开口,“或许你可以先发制人?主动向兮若坦白一切?”
高槿之想象着那个场景,胃部一阵抽搐。许兮若的眼睛,那双他总是形容为“藏着整个星空”的眼睛,会如何从爱恋转为震惊,再变为憎恶?
“那会要了她的命,”他轻声说,“也彻底杀了我们的爱情。”
宋晓点头同意:“坦白从宽的前提是你只有一条小辫子被抓在手里。现在的情况是,你整个脑袋都是人家的缰绳。主动坦白可能只会让爆炸提前。”
“那怎么办?”高槿之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绝望,“等她某天心情不好就把一切公之于众?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不知道哪天约会就看到兮若拿着证据甩到我脸上?”
咖啡已经凉了,但没人注意到。客厅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挤出水来。
宋晓突然放下杯子,眼神锐利起来:“或许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小胖和高槿之同时看向他。
“龚思筝威胁你的最大筹码是surpriseattack,”宋晓分析道,“但如果这个元素不存在了,她的威胁就减弱了大半。”
“什么意思?”高槿之问。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先让兮若对‘可能存在的谣言’有所准备,那么即使龚思某天真的发难,冲击力也会小很多。”宋晓向前倾身,“你不必全盘托出,只需铺垫一下。比如说,你可以告诉兮若,身边有个女的可能对你有不一般的情感,甚至可能会制造一些虚假证据来报复你,因为她最近生活不顺而迁怒于你,兮若这么聪明,她有可能会大概猜到这个人是谁。”
小胖一拍大腿:“高啊!这招移花接木可以!”
高槿之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这不算完全撒谎,更像是……重新框架事实。罪恶感依然啃噬着他的内心,但求生本能让他紧紧抓住这根稻草。
“但这只能解决兮若这边的问题,”他最终说,“龚思筝手里的证据仍然是真材实料。如果她真的公之于众,尤其是发给我们的朋友、同事……”
宋晓的表情变得强硬起来:“那就得想办法让她不敢这么做。”
“怎么让她不敢?”高槿之问。
“每个人都有软肋,”宋晓冷静地说,“龚思筝的软肋是什么?她有什么怕失去的东西?”
高槿之陷入回忆。四年的纠缠,断断续续的联系,深夜的倾诉……龚思筝确实透露过一些信息,关于她的生活,她的家庭,她的恐惧。
“她很在乎她的家庭,”他缓缓说道,“还有……可能向杰不知道我们的事。她一直说向杰是个好人,只是不懂她。”
小胖和宋晓交换了一个眼神。
“所以她也困顿在婚姻中?”小胖问。
高槿之点头:“这就是最讽刺的地方。我背叛了和兮若的爱情,她背叛了自己的婚姻,却还以为找到了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