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兮若动作一顿,脸上有些发热:“你怎么知道?”
“哼,这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龚思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一个朋友正好在那家书屋喝咖啡,看到了全程。据她描述,气氛相当……和谐?”
许兮若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知道瞒不过你。是,他是把以前画的画册给我了,我们就顺便在那边坐了坐,后来去江边走了走。”
“画册?”龚思筝瞪大了眼睛,“就是那本他当宝贝似的,谁也不给看的画册?”
许兮若点点头。
“哇哦……”龚思筝拖长了语调,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兮若,这可不一般。高槿之那个人,你比我清楚,他能把那个给你,等于……等于把胸口最硬的那片盔甲卸下来了。你们……这是要复合的节奏?”
“没那么简单。”许兮若摇摇头,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我们只是……聊开了一些事。过去的心结,好像解开了一点。但复合?”她抬起眼,目光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我们都变了,现在的相处模式和以前完全不同。更像是……重新认识的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可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你。”龚思筝模仿着朋友的语气,“我朋友说,高槿之看你的眼神,专注得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许兮若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拍,嘴上却反驳:“别瞎说。可能就是光线问题。”
“行,我不瞎说。”龚思筝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随即又凑过来,语气真诚,“说真的,兮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高槿之这个人,毛病一堆,闷、倔、不会说话,但他对你……至少曾经是真心实意的。现在看他这架势,恐怕那份心还没死透。我只是希望,无论你往前走,还是向后看,都是因为你自己想清楚了,而不是因为寂寞,或者习惯。正如……正如你能和我言归于好一样……”
许兮若感动地握住龚思筝的手:“我知道。谢谢你,思筝姐。”
送走龚思筝,许兮若独自坐在渐渐暗下来的烘焙工作室里。夕阳的余晖给一切物品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龚思筝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真心实意”、“还没死透”……这些词语像小锤子,轻轻敲打着她努力维持平静的心湖。
她不得不承认,那次书屋和江边的会面,以及之后游戏中那几句简短的交流,都在她心里投下了分量不轻的石子。高槿之的转变是显而易见的,他依然沉默,却不再是完全的封闭;他依然直接,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体贴。这种变化让她困惑,也让她内心深处某个冰冻的角落,开始悄然融化。
周末转眼即至。周六上午,许兮若去超市采购下一周的食材。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高槿之发来的信息,内容很简单:“下午有空吗?上次提到的复古模具,我找到了。”
下面附了一张图片,是一个造型精美的铜质玛德琳模具,花纹繁复精致,正是她多年前随口一提的那款。
许兮若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她看着那张图片,几乎能想象出模具在灯光下泛着的温润金属光泽。他不仅记得,还真的去找了。
她盯着手机屏幕,犹豫了很久。理智告诉她应该保持距离,给彼此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和适应。但内心深处,一种难以抑制的渴望在蠢蠢欲动——她想亲眼看看那个模具,想和他分享找到心仪之物的喜悦,甚至……想再见到他。
最终,情感压倒了理智。她回复:“在哪里找到的?”
高槿之的信息回得很快:“一个手工艺人的工作室,在城东的老厂房艺术区。如果你有兴趣,下午可以带你去看。他那里还有很多别的款式。”
这是一个邀请,明确而又不失分寸。许兮若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打字:“好。几点?”
“两点,我到你家楼下接你。”
“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过去。”
“顺路。”高槿之的回复带着他惯有的、不容拒绝的简洁。
许兮若看着那两个字,无奈地笑了笑,回复了一个“好”字。
下午一点五十分,许兮若站在衣帽间里,对着镜子罕见地犹豫起来。穿得太随意,显得不够重视;穿得太刻意,又似乎过于郑重其事。最后,她选了一条简单的棉麻连衣裙,外搭一件浅色针织开衫,看起来清爽又不会太过刻意。
两点整,高槿之的车准时停在楼下。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polo衫,看起来比平时穿正装时年轻随和了几分。
“等很久了?”他下车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动作自然。
“没有,刚下来。”许兮若坐进车里,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熟悉的车载香氛味道,和她记忆中的一样。
去往城东艺术区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比上次在书屋时更为自然。或许是有了明确的目的地,或许是那次江边的谈话真正消融了一些隔阂。
“你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许兮若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