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医院靠近鹿城老城市中心,七月晚一点多路边夜宵店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城市的夜晚从来都不算安静,可架不住程凉一直带盛夏往黑的地方走。
那是真的夜深人静,盛夏居然在车水马龙的市中心听到了蛐蛐叫。
是她第一次道鹿城市中心居然那么多老胡同,程凉走得慢,她跟在程凉身后边走边拍。老旧路灯下的破旧胡同很适合入镜,和她之前拍的热气腾腾的夜宵店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棒的素材,很适合剪进部纪录片。
她每次停下来拍,程凉就也会停下来,夜宵纸袋子套在手腕,两手『插』兜,隐在阴影避免己破坏了盛夏镜头的画面。
老胡同深夜也会居民进出,每次陌生人骑车从盛夏身边经过,程凉就会从阴影走出来,以陪伴的姿态站在盛夏旁边,于是好奇的陌生人也只是多看了盛夏眼就又骑车吱吱呀呀前行。
低矮老旧的平房偶尔会传出婴儿啼哭,会看不清楚颜『色』的野猫突然蹿出冲他们龇牙咧嘴,还没拆除的电线杆贴各种小广告,还人在面随意涂鸦,贴黄底黑字用『毛』笔手写的纸。
盛夏的镜头拉近,出于好奇,把纸的字读了一遍。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个哭儿郎,路过此处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1]
她读得很轻,解了纸面意思之后,又认认真真的读了两遍。
好像读完三遍那家的哭儿郎就真的能一觉睡到大天光一样,读完了舒了一口气,又觉得己的行为挺好笑,藏在摄像机后头的脸些难为的笑了。
“我第一次看到种东西。”盛夏轻解释。
现代都市,样的人味早就淹没在钢筋水泥,人类用方便快捷替代了很多东西,仿佛越快就越没浪费生命,短短十年,总要做完事。
没对错。
只是快捷久了,突然看到样的哭贴,会忍不住停下脚步。
“鹿城早些时候的习俗。”程凉解释,手的纸袋子窸窸窣窣。
“你小时候也贴过么?”夜深人静,两人说话的音都不觉放轻。
程凉笑了笑,摇头:“应该没。”
他娘没那个耐心,哭了估计就是打一顿的事。
盛夏弯起眼睛,又拿摄像机对焦把那张哭贴仔细的拍了下来。
“再往前走一块空地。”程凉说,“以前人家没装空调,夏天都喜欢在那块空地乘凉,时间久了就人在那块空地摆摊,也算是鹿城以前挺出名的夜宵点。”
“现在虽然没了,但还些不好搬动的破石凳石桌放在那。”
拍下来应该也是很好的素材。
而且也方便他吃夜宵。
他快饿了。
那确实是一大块空地,点像以前村口的小广场。
住在片老宅子的居民应该还经常来,空地并不破败,路灯虽然昏黄但没坏,还留个藤编的椅子,水泥地孩子们用粉笔画过的痕迹,一格格的,是孩子们都喜欢玩的跳房子。
只是现在已经快凌晨两点,空地人去楼空,用了很久的藤编椅只只流浪猫惬意的躺,看到人来了也懒得挪位子,只是冲他们甩甩尾巴。
盛夏的摄像机在广场绕了一大圈,镜头固定在坐在藤椅拆纸袋子准备吃夜宵的程凉身。
泼到他身那半瓶酒早就蒸发了,他白『色』t恤留下了一些水痕,t恤领口拉胯,他拽了下,圆领变成了v领。
头发也『乱』了,他那一戳不听话的头发倔强的翘,晃来晃去像个天线宝宝。
好看的天线宝宝。
“拍我|干什么?”天线宝宝已经把三明治塞进嘴,挑眉看镜头。
“好看。”盛夏回答,“你的五官平时看就很好看了,镜头放大后好像更好看了。”
耷拉的眼角,褐『色』的泪痣,还似笑非笑的表,融在夜『色』,不像白天那样和世界隔距离。
程凉差点被三明治噎,耳根微红,不在的清清嗓子,表明立场:“别剪到片子去。”
丫头说话直。
要习惯起来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