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上都穿得厚,骨头也是软的,倒是没有摔着,不过燕小双好像被摔懵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燕大宝才不管这些,他立刻就蹬了燕小双一脚,把他的脸都踢到了一边,自己扭动着屁股,哒哒哒地爬了进去,动作非常流畅。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正在玩着拨浪鼓的燕小宝愣了一下,燕大双张着小嘴,胖乎乎的手里面还抓着一块核桃酥。“娘让我们看着小宝宝。”燕大双说。燕小双适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摸了摸脸颊,方才被燕大宝踢了一脚,虽然不痛,但现在似乎还有那种触觉,那双又圆又大的眸子中少了几分纯稚,透出了些许不满和郁色,看起来毫无兄弟爱。云依依正在洗澡,徐徐水蒸气往上蔓延,空中都是白色的气体,让人看不真切,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响声,她低头,就看到燕大宝正围着浴桶爬来爬去,还在外面敲着木桶。两人对视了一眼,云依依眼神极为复杂,燕大宝已经又围着浴桶爬来爬去的,自从学会了爬,他便把这个本领发挥到了极致。刚才,她还让两个崽崽看着燕大宝,看来一点作用都没有。云依依洗完澡之后,又把两个小宝宝哄好之后,正好燕清河进来了,她便道:“那大夫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些药,也去一起熬了吧。”中成药的作用不大,因为效果太慢了,但聊胜于无,这里没有专门的药铺,那个老头留下的药,基本都是消炎止血的,也可以熬好给病人试一试。燕清河便点了点头,他不懂这些药理,但瞅着桌上不少药材,便让小二一起去熬了,白斯年还有一口气,就躺在一旁,也看不出什么结果。“依依,你很懂医术吗?”燕清河突然问道。云依依摇了摇头:“其实不懂,还可以说一窍不通,不然我就不会专程把大夫也叫来了,要论各种药材的作用,还是大夫才能明白,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方法而已。”她也就是纸上谈兵,真让她来做,估计会弄得一塌糊涂。中医和西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在中医看来,人体是一个体系,而在西医看来,人体就分为很多个部分,哪里出了问题,那就直接把那部分去掉就行,所以他们想不到这些方法,也是很正常的。“我看他中箭了,生存云依依说完之后,心中就有些释然,诚然,她没有多少把握,但既然已经把这件事情给做了,她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接下来就交给上天了。她才洗过头发,发丝已经擦拭过了,但还没有干,发尾有水珠滴落下来,缓缓的,染湿了背后的衣袍,晕开了深色的痕迹。洗完澡后,她就想洗去了之前的铅尘。燕清河眸光轻轻一闪,他眼中似有星辰大海,缓缓汇集在一起,有那么一刻,又全部消散下去。因为,里面传来了哭声,那哭声还很大声。他揉了揉额头,暂时将心底的情绪压了下去,刚进屋,就看到燕大宝里面醒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红印子,哇哇大哭。“不是让你们看着弟弟吗?怎么把他给吵醒了?”云依依有些头疼,她倒是没有注意到燕大宝脸上还有被捏过的印记,只以为是两个崽崽说话大声,把小宝宝给吵醒了。燕小宝也醒了过来,那样子有些迷茫,瞅着燕大宝哭了,她咧开嘴,也想哭,但云依依进来后,燕大宝就停下了哭声,她张了张嘴,又乖巧地合上了,那模样看起来乖得很。燕小双脸不红心不跳,忽视了燕大双奇怪的目光,站出来解释道:“我们下次一定不会吵醒弟弟。”说罢了,还握住了小爪爪,表示自己的决心,燕大双眼神更加奇怪,正想说什么,就被燕小双塞了一块点心。对了,他方才是在吃核桃酥的,差点忘了,燕大双反应过来,继续往嘴里专心地塞糕点。云依依没有和他们计较,好不容易把两个宝宝哄好了,便捏了捏燕大双的腮帮子,让他少吃点。燕大双丝毫没有揭穿燕小双的想法,他吃饱了,自己也困了,便乖乖地上去睡觉了,还顺手抱住了燕大宝,这次小宝宝们睡得很熟。厨房里面已经熬好了汤药,还有粥水,云依依去看了一眼白斯年,他却丝毫都没有睁眼的打算。人在沉睡之中,是无法喂药的,若是一直如此,他身体也抵抗不住。这儿又不能输液,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情况并不乐观。“只有等他醒过来才行,”燕清河低低道,他站在一面,也能看到白斯年不太均匀的呼吸,有时候缓慢,有时候急促,但总归还有很强的生命迹象,“要是没有醒过来,也不关你的事。”白斯年本来就受了受伤了,救与不救,时日都不多,他不想云依依因此被背上罪过。云依依心里面也门清,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总归就是一试,不试也不甘心,毕竟人都在这儿了,要是今晚他不醒,我们明日就按时出发,不要耽搁时辰了。”要是今晚不醒,白斯年估计以后也不会醒来了。她心里面还是能够分清孰重孰轻的。她之前很累,心里面有遗憾,也有担忧,但还不至于波及到自己,人是有根的,无论她做什么,身后还有家人在支撑着,这就是她的根,她当然要记住。其他事情,都只是一个插曲而已。“我们再等一晚上吧,要是他能醒,就带他一起去京城,要是不能醒,我们就把人放在这里吧,后面让其他人来处理。”“人到底都是利己主义,在我心目中,自然还是你们更为重要。我不会因为一些陌路人,而感到难过愧疚,毕竟他们都是过路人而已。”白斯年虽然是大周的将军,他们都想要他活着,但若是真的死了,他们最多也就是遗憾而已,不会过分悲伤。若是这件事不会对他们产生关联性的影响,她估计会更加洒脱一些,所以燕清河担心的那些情况,根本就不会发生。因为人人都是如此的,若是见一个人死去了,自己无法拯救,最多也就是良心不安。燕清河一愣,她这是知道自己的顾虑,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到底还是有些担忧,除了担忧云依依,他还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之前不应该救白斯年。但这么一想也不对,若是不救人,他也不会知道大周国陷入的危机,家国都是一起的,无法分割开来,他们要好好活着,当然希望这个朝代繁华下去,永生永世。他算不得什么好人,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活得更为通透,没想到云依依早就把这一切都看破了。想来,他还是太过自私了些,凡事尽力而为便是,不用想得太多。这般一想,他对白斯年的态度好了许多,也不管他到底能不能活下来,既然云依依都已经把前面的路铺好了,后面他自然要尽力帮忙。“你再去把大夫给叫来,对了,你到时候注意一下周边有没有奇怪的人。”燕清河道。白斯年说有人追杀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追上来,但这地方荒凉至极,一直很平静,兴许他们以为白斯年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