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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掀了掀眼皮，手轻轻一挥。总管太监行礼告退。太监这个身份实在太敏感了，总管太监自然不会亲自去，他让宫中的侍卫们扮成寻常百姓去排队，只有这样才不会引人注目。侍卫们到场的时候才发现人实在太多了，他们要是真的排队，只怕排来的只会是皇帝的惩罚。有个侍卫想了一个办法，他花了银子买到了前面的位置，跟人调换了。轮到他的时候，给他盛粥的是燕小双。那人还没想明白怎么是个小孩子在盛粥的时候，就见燕小双手指敲了敲摊位：“大伯，麻烦把碗放摊位上哦。”侍卫木然地照做。他才端着腊八粥出来的时候，顺便还要了一副印云大师的对联。侍卫们集合后，都纷纷跟总管太监说起这件事。“你是说，是两个小儿在盛粥？”皇帝慢悠悠地从碗里抬起头。总管太监道：“老奴之后又去问了人，那两个小儿是燕楚和燕痕，他们在国子监跟九皇子关系好似不错。”皇帝点头。粥太烫了，他放到一边。总管太监连忙到一旁替皇帝舀了一勺吹冷，递到皇帝唇边：“陛下，现在不烫了，您试试？”皇帝抿了口，接过勺子：“这腊八粥做的倒是真的不错。”食材鲜美，入口即化，皇帝甚至都觉得可以不用咀嚼了。总管太监不是没有闻到这香味，狠狠咽了一下口水，这会，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领粥的人会越来越多了，吃过一碗怎么够？粥摊。依旧是人山人海。晏念烟看着这久久不消的人群，有些无语：“云姐姐，再这样下去，怕是天黑了还有人。”云依依明白她没说完的意思，本来施粥是下午截止，结果这人久久不散，粥也久久不停。她抬眼看了下两个崽崽额上的汗水，心疼道：“娘休息好了，你们去歇息吧。”燕小双抹了抹汗：“娘，我不累。”“去歇着吧。”云依依温声道。燕小双见执拗不过，朝燕大双使了个眼色：“那我先去歇着了，娘要是想要休息可以跟我说。”云依依笑着接过汤勺。晏念烟也起身走到燕大双旁边让他去休息。燕大双一放下手就觉得有些酸，他看了看人群，头皮发麻：“弟弟，还有这么多人可怎么办？”燕小双也有些发愁。他是来保护娘的，可不是让她受累的，要是爹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这么多人，得施粥到什么时候去。他得想个办法帮帮娘。燕小双眸子乱转，无意中瞥见一旁的印云大师，顿时脑子一闪：“有了，我们去找印云大师。”“弟弟，怎么做？”燕大双凑了过来。燕小双小声道：“就这样……”燕大双连忙点点头。很快，他就走到印云大师旁边。几个弟子认出他是云依依的孩子，也没阻拦。印云大师专注地写着对联，忽听一道童声传来：“大师，你这字写得可真好看。”印云大师抬头看去，认出了燕大双：“你想学吗？想学我可以教你。”燕大双眼皮跳了跳：“我已经有师父了，大师写这么久不怕损伤手腕吗？”印云大师将写好的对联递给信众，侧过脸看他。燕大双再接再厉：“像我刚刚盛粥，只是那么一小会，手腕就疼得不行了，大师你可不要像我这样哦。”印云大师目光掠过他身后，看到云依依在盛粥。他唇角微勾，原来是来替自己的娘讨说法来了。“大师，真的不可以长时间写字哦，手腕会废掉的。”燕大双生怕印云大师没听懂他的意思，着重强调。“你说的没错。”“今日就到此为止。”止住了最后一个人来要对联，印云大师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粥摊旁。印云大师抬眸望了望粥桶里，刚好不剩多少了。“众位，今日时候不早，施粥赠帖就到这里了，明日同一时间再来吧。”众人一阵唏嘘，但碍于印云大师德高望重的身份，没有闹什么脾气。一想明天还可以来，便散去了。云依依趁着众位僧人在收拾粥桶，走到印云大师面前，恭声道：“多谢印云大师。”她不傻，印云大师显然没想那么早结束，此举怕是照顾她。“要谢就谢这位小友吧。”印云大师笑了笑，目光停留在燕大双身上，“他可是很心疼自己的娘的。”云依依失笑，揉了揉燕大双的小脑袋。“我家小儿有些调皮，大师担待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晏念烟走了过来：“云姐姐，我们回去吧。”“云施主，晏施主请留步，这是普宁寺给你们的礼物，谢谢你们帮忙施粥。”印云大师不急不缓地道，吩咐弟子们拿出早已备好的饭盒，里面都是热腾腾的腊八粥和一些素斋。“多谢印云大师。”道谢后，云依依一行人坐上了马车。“可累死我了。”一进马车，晏念烟松了一口气。晏念烟作为娇娇女从来没这么辛苦，这一天下来可谓是腰酸背痛。云依依也觉得有些疲惫，不过在两个崽崽面前，她不便表现出来。大抵是今天消耗过多的体力，一上车，晏念烟和两个崽崽就开始进入睡眠模式。云依依没那么心大，她使劲眨了眨眼，将那么一丁点睡意眨了回去。云依依先是将晏念烟送回晏府，然后再回燕府。刚刚将两个崽崽扶下马车，就看到燕清河站在府内外，就像一个望妻石在等着归来的妻子。“娘。”云依依一走过来，燕大宝和燕小宝就小跑着过来，云依依怕两个崽崽摔到，便蹲下了身。云依依捏捏两个崽崽的小脸：“在家有没有好好听爹的话？”“听了。”燕小宝奶声奶气地道。趁着云依依没注意，燕清河给燕小双使了个眼色。燕小双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爹，你吩咐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燕清河下巴抬了抬，神情很是满意。“你们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云依依一手牵着一个崽崽走了过来。燕清河淡定道：“我在问他好不好玩呢。”“爹，一点都不好玩，我们舀了一上午的粥了。”燕大双睁着大眼控诉道。“多多锻炼，长得快。”燕清河掀了掀唇，透出几分笑意。燕大双无语以对：“……”“好了，先进去再说吧。”云依依怕外面站久了，两个小崽崽容易受凉，便催着进门。室内，厨娘将普宁寺带回的饭盒拿到桌上，云依依掀开盖子，给每人都盛了一碗腊八粥。“这是我给你们带回来的腊八粥，趁热喝，可以驱寒。”于妈在一旁照顾燕大宝和燕小宝，云依依专程给燕清河舀了一碗过去。燕清河没动，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云依依。“这粥都是普宁寺的僧人做的，我可没有煮哦。”云依依哪能不明白这意思，立马解释道。厨娘们也跟着帮衬：“老爷，夫人真没骗你，夫人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算有不对的地方，都是我们一行人去帮忙的，这些粥都是那些小师傅熬的。”燕清河这才松了松眉头，拿起勺子慢慢舀了一勺喝。从普宁寺运到这里，已经经过一段时间了，粥已经不像最初那么烫，喝到嘴里的温度刚刚好。这个冬天，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下肚，暖得人四肢都舒展开来。年货云依依没想到腊八粥这么受欢迎，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普宁寺六口大锅同时熬制，已经煮了三十多锅腊八粥，人群才稍微降下一点热度。到了中午，寺庙里的食材不够了，这才终止了赠粥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