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亭念生病了,他浑身寒冷、眼前发灰的晕在了雪地里。
然后再醒来的时候却是在他自己的屋子里,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竟然回来了?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好像倒在了雪地里,为何现在却在榻上?
是他无意识的爬回来了吗?
支撑着浑身无力的身体从榻上坐了起来,顾亭念摸了摸滚烫的额头,干涩的嘴唇一动,抬眸时满眼灰暗。
“师弟,你醒啦?”察觉到他醒来,一直等待在一旁的元凝白连忙端着药碗走到了床边,“你发烧了,快喝药……”
顾亭念靠在榻边,没有丝毫矫情的接过药碗一口闷完了——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想生病,只是伤心过度,哭得晕了过去,又受了凉。
“谢谢师兄……”他嗓音沙哑无比,都要听不出本来的音色了。
元凝白见他喝了药才松了口气,“你我之间说什么谢呀……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养病,我把师姐的辟谷丹带过来了,那样你就不必起身吃五谷了,多睡觉,病才好得快。”
“……嗯。”顾亭念沉默的点了点头。
“人死不能复生,你别总是哭,师哥不会希望你哭的。”元凝白看着他,嗓音压得很温柔,“要保重身体呀。”
顾亭念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褥,慌乱的点点头。
见他如此,元凝白起身,“那我先……”
“师兄,你来的时候我在榻上吗?”顾亭念却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在啊,”元凝白似乎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不解的蹙眉,“你从殿里匆匆跑出来后,她们俩都不太放心,让我来看看……我就来了,来的时候你已经烧得都晕过去了,浑身烫得像那火盆子似的……”
他开始劝诫起来,“不是我说呀,师弟,虽然咱们是修仙者体魄强健,但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你这样烧,对不对?何况咱们也只是比普通的人身体强上那么一点而已……并不真是铁打的,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顾亭念闭了闭眼,“会的……师兄,这次是意外,下次不会了。”
或许是真的很忙,元凝白见状也没再劝了,而是离开了这座小屋。
小屋里很冷,依然没燃熏炉,可顾亭念却感觉到脚下很暖,他掀开被子一看,发现脚底有个古铜制式的汤婆子,身边也有一个。
是那种民间取暖的很老的款式了,现在仙族不常用。
顾亭念怔了怔,低下头,发现那薄被也换成了很厚的棉被,湿重的外袍也早就被褪下了,身上也被换成了白色的中衣。
……是元凝白换的吗?
他蹙了蹙眉,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元凝白不会有如此细心才对……
可他刚想了一会便有些困倦了,暖意让他闭上了眼,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沉。
没有系统,也没有再想着周青词的死状……
屋外风雪声呼啸,后院山茶花树下站了个裹着厚裘、头顶冠冕的青年,他的身上沾满了雪花,眼睫上也有一点。
“你都把他抱进去了,不打算进去看看他、和他说话吗?”忽然,魔医阿悯的声音随着身后踩着雪地枯枝的声音响起了。
那顶着冠冕的青年摇了摇头,眼睫毛上的雪落了下来。
是萧云柯。
周青词的死能瞒住普通人,却瞒不住有心之人。
“不去了,他不会希望我看到他这模样的。”
阿悯也裹了个厚裘,闻言不解:“为什么?他现在正需要你的安慰吧……”
“不,”萧云柯抬眸看了看那棵全是冰霜的山茶花树,“我相信他自己可以的……就像我一样。”
两个月前,魔尊寒鸦闭关出了问题,出来的时候因为魔丹冲撞没控制得住而身受重伤,萧云柯给他侍疾了一个半月,他也没能好转,在半个月前就去世了。
自此以后萧云柯就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