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浅媚这么个大活人,居然真的不见了。她的身手很不错,一般人近不了身,七八个壮汉未必斗得过她;但她分明就在这片刻之间出了意外,才会有那声短促的惊叫。有什么人,可以在她一声惊叫后便迅速制住了她,然后在短短时间内带她走得无影无踪?唐天霄开始还沉得住气,待找第二遍时脸色已发白;当第二遍找毕依然不见人影时,他忽然转过身,眼神已是灼烈。他几乎在向自己的两名护卫咆哮道:&ldo;快去召集人马,封山!全力找人!如遇可疑人士,一概先行羁押,严加审讯!&rdo;卓锐想问一句,这时候,他还怕不怕错杀三千?可他到底没敢说话,一边去传令时,一边抬头望向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那只黑鹰已经不见了。突然消失,就如突然出现那般蹊跷。那时可浅媚正赶着翻过这段山道到另一侧的平地去寻找猎物。打下那只大雁时,她似乎听到了唐天霄的轻笑,说不准便是在笑话她饥不择食,连这小玩意儿都要打。她想,她无论如何不能输他太多,不然这辈子一定会给他欺压到底。一辈子……感觉有点遥远,偏又似咫尺可及。她今年一十七岁,一辈子,也许会是七十一岁。那该是多少个快快乐乐的日日夜夜?她似乎已笃定,即便她真的老了,七十一了,他应该还会像现在这样,闹一会儿别扭,又很快和好,没事和她逗闹着,说笑着……只是那时候,他也该发落齿摇,没有力气再每晚每晚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了吧?即便如今这样的死去活来,想着也是甜蜜得像经了冬的甘蔗,脆慡到了心口。这时,她听到了一声鹰唳长空。抬头看时,她怔住了。&ldo;七……七叔!&rdo;多少年,多少次,这只鹰伴在她身侧,也伴在他身侧,一路翱翔……仅仅半年的工夫,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她竟似把他忘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梦里,竟然没有了他。双臂猛地一紧,她失声惊叫,忙低头看下,山道一旁的陡坡下,两名黑衣人正对她做着噤声的手势。是两张很熟悉的脸庞。缠上她双臂的,是一段极长的黑绫,此时两名黑衣人一起用力,她已被拉得飞起,迅速落下山道,稳稳落入二人腕间。&ldo;公主,王爷要见你。&rdo;他们轻声说了这句,便携了她手臂,飞快地向一边的树林间窜去。这时,可浅媚听到了唐天霄的呼唤。马蹄声中,他正紧张地唤着她的名字。可浅媚抬头时,黑衣人手指上的石子正弹上她的枣红马臀部。马儿突然失了主人,正在那里徘徊无措着,忽然吃痛,只当主人驱赶,打了个响鼻,迅速向前奔了出去。而黑衣人轻功极高,带着可浅媚只几个纵跃,便已赶到和他们行进方向相反的山壁下方行走了。可浅媚清晰听到了唐天霄等人的马蹄声急促地从头顶滚过,甚至带落了几粒石子。她忽然便紧张起来。好像就这么走了,以后便会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就像他会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一样。她顿下脚步,说道:&ldo;四方,夕照,我给他留个记号罢!我若突然不见了,指不定他做出什么事来。&rdo;两名黑衣人,‐‐四方、夕照不由面面相觑,然后答道:&ldo;公主,王爷便在此山中。那皇帝亲自现身荆山,正是诱敌之计,早已做好万全准备。我们伤不了他分毫,他要取王爷性命,却是轻而易举。&rdo;可浅媚心中一悸,低头道:&ldo;那……那快走吧!&rdo;&ldo;是!&rdo;运着轻功挑隐蔽之处继续往前飞奔时,她听到唐天霄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唤:&ldo;浅媚!&rdo;&ldo;浅媚!&rdo;&ldo;浅媚你回答我……&rdo;她心口便闷得好像被颗大石头生生地堵住,连气都透不过来。若不是四方、夕照一左一右挽紧她,她真有掉头奔回他身畔的冲动。直到穿过一片松林,奔到深山处数橼茅屋前,明明已经隔了不知几许里路,她还似听到他一声声焦急的呼唤,时隐时现地只在风中飘浮。可这时她一抬头,看到了竹篱前站着的那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