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葬昔冢(二十八)
&esp;&esp;第五君这几日被追杀怕了,在昏暗的森林里有点风声鹤唳。一阵树叶的声音,他就迅速扭头去查看,因为黑暗里看不太清,还得盯着看好长时间,浑身绷紧充满戒备。
&esp;&esp;他跟司少康隔了不到一巴掌的距离,刚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esp;&esp;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师父还在这里——这让第五君感到非常安全。他不时去瞅瞅司少康的脸,再目视前方,认真走路。
&esp;&esp;又走了一阵,司少康一直都没有说话,第五君觉出不对劲来。
&esp;&esp;往常,若是他稍稍展露怯意,司少康绝对立马开始嘲笑他,拿他开涮,一惊一乍地吓唬他。
&esp;&esp;但从日落开始,司少康的沉默、锐利的眼神、紧紧攥着的扇子,让第五君意识到——
&esp;&esp;司少康并不似从前那样笃定和无惧。
&esp;&esp;第五君吞了下唾沫,小声问司少康:“师父,你怎么都不说话了?我好不习惯。”
&esp;&esp;司少康警惕地四处查看,并没看他,压低声音说:“小心。快走。”
&esp;&esp;第五君立刻瞪起眼睛,“有人跟着吗?!”
&esp;&esp;司少康没有回答,第五君只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esp;&esp;“快走。”司少康重复道,手攥住了第五君的胳膊,轻功腾起。
&esp;&esp;正在这时,第五君突然听到什么东西划过空气的响声。他猛地回头,就见一片叶子朝自己极快地飞来,司少康立刻翻起袖子将他推开。
&esp;&esp;那片树叶插在了第五君原本头正对着的树干上。
&esp;&esp;“摘叶伤人!”第五君瞪大眼睛,在心中惊叹,“好功夫!”
&esp;&esp;没等他缓过神来,司少康就突然抓起他的胳膊,“跑!”
&esp;&esp;身后又袭来一阵叶雨,第五君胸如擂鼓,然而司少康不停地带着他闪避,他没有被伤到分毫。
&esp;&esp;第五君恍惚间又回到了两年前跟着师父躲避三家围剿的时光,在这种情形下,他竟然笑了出来,然后高兴地对司少康说:“师父,你什么都知道,真是太好了!”
&esp;&esp;他的眼睛忽然被蒙住一瞬,头顶传来了一声闷哼。
&esp;&esp;——暗器来的太快,第五君来不及躲,司少康一个转身,用后背替他挡了下来。
&esp;&esp;司少康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得极好,他忍着后背的剧痛,四平八稳地吩咐第五君:“前面有一个石洞,先去那里躲一躲。”
&esp;&esp;第五君还没待问师父是不是被叶子伤到了,就被一掌打了出去,而且脸上骤然一凉——
&esp;&esp;司少康撕下了他的人皮面具。
&esp;&esp;“师——!”第五君终于意识到情况比想象的要麻烦,连司少康应付起来都棘手了,顾不得别的,叫出了声。然而他刚发出一点声音,司少康就弹指扔出了他的扇子,扇子柄直击他的哑穴,第五君什么动静都发不出来了。
&esp;&esp;第五君摔在石洞入口,摔倒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自己的衣袖变成了白色宽袖,竟然是司少康的衣服!
&esp;&esp;在刚刚瞬息之间,司少康竟然跟他的行头全换了过来!
&esp;&esp;第五君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急忙去看司少康。然而石洞这里地势低,他看不清楚,他整个人都趴在了土坡上,却只能看见司少康穿着他那身粗布衣服的背影。
&esp;&esp;他翻遍了司少康的衣襟,却没发现一张假面皮!
&esp;&esp;“这可如何是好?!”第五君心急如焚,来人是来杀齐归的,可他现在没有易容的东西了!
&esp;&esp;司少康手里一把银针,在黑暗里闪着寒光。
&esp;&esp;“阁下好功夫,摘叶伤人。”司少康用第五君的嗓音说着,话音未落便将银针投了出去。
&esp;&esp;那黑衣人飞身闪躲,在树木后不时隐现。
&esp;&esp;森林里片刻寂静。
&esp;&esp;就在第五君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时候,他听见那黑衣人遥遥道:“两年未听见小齐公子的声音,甚是想念啊。”
&esp;&esp;第五君身子一震,在脑海里拼命搜寻相似的嗓音,然而却对如此沙哑、如同锈锯割木头的声音没有一丁点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