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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第1页）

&esp;&esp;这是一匹纯白的马，白得像是一道流光，停在齐释青身边的时候，有人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esp;&esp;齐释青听见了马蹄声，却一直没有回头，他期许着任何意外降临在他身上，可马蹄声停住了，他的余光又捕捉到了一抹白色。

&esp;&esp;可怕的白色。

&esp;&esp;就如同那一夜白色的发丝，白色的月光。

&esp;&esp;齐释青怔忡着不敢转头，手心却触到了柔软的马鬃。

&esp;&esp;他的目光一寸寸下滑，终于看见了这匹低下头的马。

&esp;&esp;小白漆黑透亮的大眼睛，正温柔地看着他。

&esp;&esp;齐释青忽然双膝一软，手抚着马跪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esp;&esp;谶语（十二）

&esp;&esp;齐释青不知道小白为什么要带他来暖莺阁，但在暖莺阁里，他做过错事。如果小白是让他来寻着遗迹忏悔的，那么他就这样做。

&esp;&esp;不过是上个中秋节才来过，暖莺阁里的布局陈设没有什么变化，齐释青却恍如隔世。

&esp;&esp;上个中秋节，齐归给暖莺阁的老鸨送了一株相思红豆，却问他要不要做结拜兄弟。

&esp;&esp;为了报复，他大闹暖莺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齐归送给老鸨的那株红豆苗烧了个干干净净，而因为中秋夜花团锦簇，一点溢出的火星就把整个暖莺阁所有的花毁于一旦。

&esp;&esp;歌妓舞女惊叫，赌徒嫖客乱窜，他站在被焚烧扭曲变形的死亡的红豆苗前，对着这些躲避着火焰和烟气的人影露出残忍的笑意。

&esp;&esp;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esp;&esp;齐释青踏入的一瞬间，就有当值的小厮认出了他的脸，惊呼道：“是你！！”

&esp;&esp;“你，你别进来！！”

&esp;&esp;咚咚的脚步声从大厅后面响起，暖莺阁的打手很快聚了过来，十余个人组成人墙，把齐释青堵在入口。

&esp;&esp;齐释青没有再往前，可也没有被棍子推搡着退后。他站在原地，如同一根钉子扎在地下，谁都不能把他撵走。

&esp;&esp;他的视线越过这些人的头顶，看向暖莺阁的中央。

&esp;&esp;那里仍然摆放了许多花卉，大概是暖莺阁鸨母喜爱的装潢。

&esp;&esp;齐释青忽然很不切实际地想，如果小归的那棵红豆苗还在就好了，他会好好照料它的。

&esp;&esp;可他连幻觉都没有看见。他亲手烧掉的，是他自己的念想。

&esp;&esp;都是他的报应。

&esp;&esp;楼下的骚动越来越响，很快传到了楼上。不多时，暖莺阁的姑娘们和过夜的客人都醒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整座暖莺阁被迫早早苏醒。

&esp;&esp;在姑娘和店小二的指引下，客人纷纷从暖莺阁的后门离开，正门就留给这帮打手还有这位嚣张的不速之客。

&esp;&esp;齐释青空荡荡的目光从每一个逃离暖莺阁的人脸上划过，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的眼神泛起波澜。

&esp;&esp;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暖莺阁里的人都快散尽了，台阶上突然响起一道轻轻的脚步声。

&esp;&esp;一个魅惑的女子婀娜地走了下来，她身上的衣料很少，只遮住了重点部位，其余都是罩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皮肤上的痕迹全然遮不住，显然是风流了一夜。

&esp;&esp;她左手持一精致的小镜，右手则捏着青黛，走一步停一下，不紧不慢地画眉，每画一笔都要换个角度欣赏一下。

&esp;&esp;等终于画好最后一笔，她就随意把手中镜子和青黛塞给一个丫头，然后快步走下台阶，身体轻得跟仙女飘下来似的。

&esp;&esp;齐释青死死地盯着她。

&esp;&esp;这正是暖莺阁的鸨母，小甜甜。

&esp;&esp;“我当是谁呢！”小甜甜挑着眉头，嗔怒的声音响起，“这不是玄陵少主吗？哦，不对，是玄陵掌门哪！”

&esp;&esp;她轻飘飘地拨开挡在前面的护院打手，走到齐释青跟前，扬起下巴说：“怎么的？玄陵掌门是又想烧我家的花儿了？我可劝您，想烧回自个儿家烧去，别坏了我生意。”

&esp;&esp;说罢她就转身，“给我打出去！”

&esp;&esp;乱棍招呼到齐释青身上的时候，他没有挡。他在沉闷地击打声中站得笔直，对小甜甜说：“我是来赔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