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原掌柜送过去,对面出来一女掌柜的,三十多岁,热情的将那李夫人迎进铺子里。柳云湘这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联合排挤了,她这南红楼在中间,无论从东面来还是从西面来都会被截住。这三家目的很统一,便是让她这南红楼卖不出去东西,亏到吐血,然后自动关门。“还说我们大荣人狡猾,分明是他们北金人蛮横!”胡掌柜的气道。柳云湘从未想过在北金做生意会一帆风顺,这点小挫折实在不算什么。“对了,胡掌柜,我让你打听的事,你可打听到了?”回到铺子里,柳云湘问胡掌柜。胡掌柜闻言叹了口气,“七殿下确实在金安。”柳云湘心下一动,“那他可还好?”“怎么算好,怎么算不好,只能说命还在。”“什么意思?”“您啊,您就这个点去那前面十字路口等着,等不多久便能看到人了。”柳云湘顾不及问其他,赶忙朝外面跑去。跑到十字口,她四下张望着,期冀看到那个人。她远赴万里,只为寻他。再见烈日当空,人来人往。柳云湘站在太阳下,已是满头汗水。她焦急的望着,生怕错过每一个走过的人。这时,她望到自西街走来一人,那人身形瘦削,走路一圈一拐的,穿着锦袍,但衣服着实宽大,歪歪的挂在身上。他头发散乱,遮掩了面容,旁人见他,纷纷捂着鼻子避开。有人不小心撞到他,赶紧拍衣服,好似多晦气似的。他手里一壶酒,这时仰头喝酒,才露出那张脸。柳云湘一眼认了出来,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拔都拔不动。犹记得那年春日,他倚在元府门前,穿着玄色锦衣,容色昳丽,凤眼含笑,手捻一枝桃花,倜傥风流。镇北关外,他铁马金戈,冲破滚滚黄沙,以一柄长枪大战四方,让北金雄兵闻风丧胆,当时正意气风发。在朝堂上,他运筹帷幄,将人心玩弄于股掌,制胜千里。那时的严暮,他是发着光的,让所有人惊艳又嫉妒,而走过来的这个,他神色木讷,眼波无痕,如一口枯井。面容灰败,左脸一道疤痕明明已经淡去,此刻却刺入人眼,不显得凶狠,只是很丑陋。他喝多了酒,脚上有不利索,趔趔趄趄的走着,绊倒地砖,往前栽了两步,他也浑不在意,继续浑浑噩噩。他走近了,一步一步……柳云湘只觉嗓子发干,在几步远的地方,想唤他一声,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而他经过她,那呆滞的目光未有一丝波动,擦身而过,更没有歪头看她一眼。随着他过去,柳云湘只闻到浓重的酒气。“严……严暮……”她轻轻唤了他一声,声音在发抖。柳云湘慌忙转过身,见他继续走着,仿若没有听到。她正想追上去,这时一伙计打扮的年轻先她一步,一把扯住严暮的肩膀,用力推了一把,而严暮就像骨头散了一般,软到地上。“你这酒鬼,当真欠打,欠了我们酒肆那么多帐,我们不赊你酒,你竟然敢偷!”说着,那伙计上去踢了一脚。“今儿必须还钱,不然把你送官府!”他直接伸手去掏严暮的荷包,结果掏出来竟是空的,不由气得砸他脸上了。“就你这又穷又脏的鬼样子,还什么大荣七皇子,我呸,我家狗都没有你这般窝囊!”街上的人围过来,有好事的说:“人家还真是大荣七皇子,这身份是真的,只是这德行真是让咱们北金人大开眼界!”“还金枝玉叶的贵人呢,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小哥,他定是还不上你家的酒钱了,干脆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折,反正没人管他。”而严暮他躺在地上,竟还举着酒壶要喝,只是躺着一倒,酒壶盖子掉了,泼了他一脸。他忙伸出舌头去舔,没舔到多少,再摇那酒壶,里面已经没了。旁人见他这般,纷纷嘲笑起来。“嘿,傻子,地上还有,赶紧舔啊!”“快点,不然就没了!”“这可是酒啊,你的命根子!”严暮在起哄声中站起身,踉跄上前,一把抓住那笑得最凶的。“哟,这傻子生气了!”那人还在笑。严暮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这时抡起了拳头,但不等他抡上去,那人先一脚将他踢出去了。他就像一滩泥,直接拍到地上。“一个废物,还想动手打人呢!”那酒肆伙计见讨不回酒钱,嚷着要抓严暮去官府,这时一人冲过来,挡到了严暮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