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是公子的心意啊!”“呵,他的心意,我们就更受不起了。还有,也请他别记挂我们了,奕儿以后要认他,我不反对,但配给奕儿做父亲吗?管家将这些话转给他吧,他的人可以离我们很远,那关于他的一切都应该离我们远远的。”曲墨染一口气说完,长长舒了口气。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但一直想着不能让奕儿缺失父爱,但他一次次离他们而去,这父爱少得可怜,倒不如不要。打发走管家等人,曲墨染回到后院,李柱正端着早饭往厅堂里走。“师父,刚来了人么?可是昨晚那妇人,又来闹事了?”曲墨染摇头,“不是。”“师父,你就是性子太软了,才让他们这般欺负你。再遇到这事,你只管喊我,我可不惯着他们。”说起昨晚的事,李柱就气得不行,“什么人啊,太过分了。”曲墨染心下一暖,“李柱,谢谢你。”李柱愣了一愣,“谢我什么?”“谢你在师父需要帮忙的时候在师父身边。”李柱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往后我要一直守在师父身边,师父可别烦我。”他们都恨我天越来越冷了,自小五故世后,柳云湘心痛之外,这几日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严暮代理朝政,每日都很忙,但只要有时间,他就会过来陪她。夜里突然起了北风,刮得窗棂吱吱作响。“不要……不要丢下我……”柳云湘听到这声,睁开眼往旁边看,见严暮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皱紧,神色是惊惶不安。“严暮。”她轻唤了他一声。“不要!不要!”严暮倏地惊醒,瞪大眼睛,急促的喘着气,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身子竟还在颤抖。“严暮,你只是做了噩梦而已。”柳云湘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安抚安抚他,结果他躲开了。“别碰我!”他躲开的时候,神色里分明有一闪而过的冷。柳云湘手僵在半空,顿了一顿,只能无奈的收了回来。“你梦到什么了?”严暮眉头皱了一下,“没什么。”“你一直嚷着别丢下我,谁,谁丢下你了?”严暮没有回答这话,起身下床,倒了一杯茶喝了。继而揉了揉额头,长舒一口气。“梦到严府被抄家那时候了。”柳云湘坐起身,“你很好提那时候的事。”“嗯,也不知是那时候太混乱亦或是我太害怕了,很多事都记不清了。”“那你梦到了什么?”严暮躺回去,将柳云湘拉到怀里,道:“梦到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我着实可笑,拿着一把剑竟试图从官兵手下救人。然府上每个人被杀死前,他们看我的最后一眼竟都是厌恶和恨。”“为,为何?”“和硕疯了似的,冲那些人嚷着:是他,是他害死了你们,你们做鬼也不要放过他!”“果然是疯了!”柳云湘气愤道。严暮闷笑一声,“更疯的是她将我推到一个官兵刀下,让那官兵赶紧杀了我。”柳云湘抱住严暮,“咱不提她了,她已经死了。”“那官兵没有杀了我,反而是我将他杀了,那时我挥着手里的剑,见人就杀,杀红了眼,知道最后……”“最后怎么了?”“最后上官胥来了,他制服了我,然后带着我在严府转了一圈,最后在厅堂里见到了父亲,他倒在血泊里,已经奄奄一息了。”“严大将军他有跟你说什么吗?”“他只看了我一眼便咽气,当我回首,看到的都是尸体,只我一个还活着。”柳云湘仰头亲了亲严暮的下巴,“他们没有丢下你,只是他们死了,你有幸活了下来。”“这算做幸运?”“当然。”“呵,我想为他们每个人报仇,可他们似乎都恨我。”柳云湘用额头顶着严暮的胸口,这便是他的痛吧,他疯了般想报仇却不知为谁。“罢了,不提过去了。”严暮故作轻快道。“你……”“什么?”“你也梦到我了吧?”问出这句话,柳云湘感觉严暮身子僵了一僵,刚才她试图安抚严暮的时候,他眼神分明是冷的,是排斥的。这是下意识的反应,也是最真实的。他给自己心里上了一把锁,曾对她打开过,但在那场大火后,又对她关上了。此后无论她做什么,哪怕为他舍命,可能都再也打不开了。她无奈,似乎他也无奈。这时外面有动静,严暮起身走窗子前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