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怔住,他一直觉得他和柳云湘最终会殊途同归的,可她这一句将他推出去了好远。这时拓跋霏儿乐颠颠跑了过来,她还穿着那身色彩斑斓的西越衣服,衣服上挂门了坠饰,跑起来叮铃铃的乱响。“柳姐姐,我跟皇后娘娘说了,我这些日子住你府上,等到拟定了婚期,从宫里嫁进肃平王府……”拓跋霏儿一边跑一边说,等跑到跟前才看到陆长安,想到刚才说的话,这个大咧咧的姑娘竟也红了脸。“陆……陆大哥,你怎么在这儿?”陆长安冲拓跋霏儿笑了笑,转而又冲柳云湘行了个礼,“这段时间就麻烦王妃照顾公主了。”柳云湘拉住拓跋霏儿的手,“我们是朋友,陆世子别客气。”陆长安再看了一眼拓跋霏儿,而后转身先出宫了。拓跋霏儿一直望着陆长安的背影,等到那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才怅然的回过头来。严暮上前拍了她后脑勺一下,“满口陆大哥,没看到你严大哥?”这一下是真用劲了,拓跋霏儿揉了一把后脑勺,然后气得上蹿下跳要挠严暮,但都被他轻松挡过去了。拓跋霏儿转而抱住柳云湘告状,“柳姐姐,你管管他,怎么这么讨厌!”无辜被杀回府的马车里,严暮和拓跋霏儿谁看谁都不顺眼,不时刺对方一句。“当初要不是我把你从北金带回镇北,你还傻乎乎的在那破庙等那个长宁呢,没准儿此时已经被带去西越以西的荒漠了。到时你可就哭吧,哭也找不到家!”拓跋霏儿叉着腰道。严暮哼了哼,“你还好意思说,你说带我去找我媳妇,好吧,我信你了,我跟你走。结果呢,一路从北金到镇北,你没有盘缠也就算了,还吃得多,老子整天卖艺赚钱养你。有一次,你去当地最贵的酒楼吃了一顿,老子差点被扣押下来给你抵账!”拓跋霏儿撇嘴,“我给你带路,你供我吃喝,这才公平!”“呵,你还转向,要不是我沿路问人,你能把我带去东海!”“那,那咱们不是到了镇北。”“是,绕了一个大圈,你还把自己弄丢了,我最后一个人来的镇北。”拓跋霏儿摸摸鼻子,辨不清方向这事也着实不能怪她,“总之,你现在回到柳姐姐身边,这就是我的功劳。”严暮哼了一声,懒得再跟拓跋霏儿争辩,他小声对柳云湘道:“离她远点,别被她那傻乎乎的劲儿传染了。”“严暮!”拓跋霏儿这暴脾气,当下就要撸袖子,柳云湘好笑的劝她,这时马车突然停下,她不由往前栽去。“柳姐姐!”“云湘!”这时严暮和拓跋霏儿倒是出奇的有默契,一左一右将柳云湘扶住了。柳云湘坐回去,拍了拍心口,侧头问外面:“子衿,出什么事了?”子衿回道:“前面五城兵马司的人好像正在清理尸体,将道路给挡住了。”严暮打开车帘往外看,因为是千秋节,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的,要是往年,此时街上必定还正热闹,行人熙熙攘攘,但现在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到处都是官兵,热闹变成了萧杀。“绕路吧。”严暮道。子衿应了一声,调转马头进了一侧的巷子,只是没走多远,马车再次停下。柳云湘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她皱了皱眉头,打开车帘往外看,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前面围了很多百姓,看不到谁在哭。“我们下去看看吧。”她道。这样窄的胡同,进去容易,退出去难,所以让前面人散开才行。柳云湘和严暮还有拓跋霏儿下了马车,绕到前面,那哭声听得就更真切了。还能听出是两个人再哭,一男一女,悲痛欲绝的。左邻右舍的将他们围了起来,好在人不多,柳云湘他们往前挤了挤,便看到了这样一幕。一头上有白发的中年男人抱着一少年,少年胸口插着箭,面呈死色,显然已经没有气息了。中年男人一边哭一边捶地,满手都是血。旁边一妇人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一声声唤着儿子,哭的急了,气都喘不上来,整个人抽搐不止。看这一幕应该是这对中年夫妻的儿子死了,只是胸口插着箭,而这箭一看便知是官府统一配发的。这就有点奇怪了!“大娘,这怎么回事啊?”拓跋霏儿忍不住好奇问旁边的大娘。那大娘估摸是认识这家人,已经跟着哭红了眼睛,“真是无妄之灾了,他家儿子吃过晚饭说是去街上看杂耍,我还瞅见他了,他还喊了我一声大娘,然后蹦蹦跳跳就跑出巷子了。多好的孩子啊,不过出去一会儿,等回来的时候身上插着箭,好不容易跑到家门口却倒下了,不等叫大夫,人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