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让子衿又拿出一锭银子,“大过年的,你们也辛苦了,打些酒喝吧。”狱差犹豫了一番,到底还是接下了。“那王妃您快些,等会儿我们就关上大门了。”“好。”那狱差交代了一声,另一狱差带着她们主仆进了东边牢房,来到杨勋的牢门外。与其他地方牢房不同,这里首先是干净的,有床有方桌,方桌上点着拉住,摆着厚厚一摞书。牢房墙上挂着很多字画,乍一看还以为这里是书房呢。可这牢房,足可想象关在这里的是一位惊才绝艳,品行高洁,落魄于此却笑看风云,风骨犹存的文人。然下一刻,墙角冒出来一披头撒发的疯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帮贪吃的狗东西,当年修缮大理寺牢房,足足花了三十万两白银,修成这破烂样儿,牢房连个茅厕都没有,吃喝拉撒在一块,搞得臭气熏天的。合该把这帮狗儿子都关这里,让他们也体会体会自己拉了自己闻味儿这感觉。”柳云湘最近被臭气着实熏到了,提别听提起那两字,她都觉得恶心。再看那人放荡不羁的还往自己衣服上擦手,她不由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时牢房里的人才察觉外面有人,撩开头发往外看,看了一眼,不大相信的样子,忙擦了擦眼睛又瞧了一眼。“哟,谁家小娘子啊?”柳云湘抿了抿嘴,刚才那些带着臭气的话真的是从这位嘴里说出来的,忽略他乱糟糟的头发,分明是位面容俊美的男人,而且唇红齿白,气质儒雅。再想到那些字画,合该是这样的人写的画的。“有主儿没主儿啊,若没主儿的话,与我做娘子如何?”说着,他还上下扫了柳云湘一眼,那样子多少有些猥琐。柳云湘脑子突突的,反差太大,她一时有些接受无能。“你,你是杨勋?”这话问的有些多余,可若不问,她总觉得可能眼前人不是,也不该是。男人下巴一仰,嘿了一声,“是啊,你定是哪位爱慕我的小娘子,一路从燕州追到了盛京,只为看我一眼吧?”柳云湘嘴角抽了抽,“你想多了。”“看你这打扮,显然嫁人了,我倒是挺喜欢出墙的红杏,你这一枝确实也挺美。”“你真的想多了。”“为了给我送饭,费了不少心思吧?”“确实费了些口舌。”“你对我的深情……”“我是镇北王妃。”这场面没法看严勋尴尬了许久,试图解释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当年在燕州的时候,我曾迷倒燕州所有女子,这里面包括待字闺中和已经嫁人的,只要我一出门,必定被她们前呼后拥的,那场面……咳咳,十分壮观。后来我下了大狱,押送进京的时候,那些女子一个个哭成了泪人,夹道送我,还有的说要跟来盛京,哪怕给我送一次饭,哪怕见我最后一面。”说到这儿,杨勋长叹了一声。柳云湘淡淡说了一句:“大理寺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杨大人少些幻想吧。”杨勋再看柳云湘,眉眼带笑:“不过王妃对杨某这般关爱,杨某也实在很感动。”“感动就不必了。”柳云湘让子衿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饭菜一盘一盘递进去,“有人托我转交的,但非是我们情愿的。”杨勋看着这饭菜,眉头皱了皱,随即又笑了笑:“是么。”“这孩子胆子挺大。”“哦?”“武功也不错,我们几次都没有抓到。”“啧啧。”“你与他感情很好吧?”“什么?”柳云湘歪头,这杨勋倒是很会装糊涂,想从他这里问到那少年身份线索,看来是不可能了。“可总玩火的人,迟早会失手。”柳云湘淡淡道。杨勋充耳不闻,揪下来一只大鸡腿就啃了起来。柳云湘见此,便也不问了:“杨大人慢慢吃。”说完,她转身往外走。“听说七殿下接受了我这案子,王妃这一趟来,难道不想从我嘴里问出点什么?”杨勋扭头看向柳云湘,一副‘你要是问我,我可能会告诉你’的样子。柳云湘摇头一笑:“殿下说了,明年开春把你送上刑场,这案子就结了。至于那一百万两,管它去了哪儿,反正又不进我们的腰包。”杨勋赞同的点头:“殿下果然是聪明人。”“杨大人倒是不太聪明。”“为何这般说?”“人的命只有一次,不抗争一下,怎么知道一定就非死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