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百万两银子呢?账册上分明有记录,总不会凭空消失了吧。”柳云湘呼出一口气,“所以我们应该核查账册,从这上面找找有没有线索。”“交到朝廷的账册,我们眼下是看不了,府衙还留存了一份,但我们非是奉命来调查杨贺一案的,所以李淮不会给我们看。”春末夏初,天气正好,城外游玩的人很多。柳云湘看着这些游人,成群,说说笑笑,不由有些感慨。大荣内忧外患,其他地方多不得安宁,可燕地百姓却过得富足而安乐,这杨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几乎无人能及。“不止农业,商业也十分繁荣,虽不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燕州的大牢空了一半,城中没有乞讨者,这是实实在在能看到的。”弘玄捋着胡子道。薛长风又添了一句:“而且女子在燕州尤为受尊重,我问过一些百姓,他们都说杨贺常为女子做主,谁家男人打媳妇,只要媳妇同意,他就给那女子做主休了丈夫。休夫的女子,他给她上户籍,不必回娘家遭父兄嫌弃,可自立门户。”柳云湘点头,“一个能够尊重女子并帮助她们的男人,单这一点也让人敬佩。”“我们大人做的好事多了去,这才其中一件罢了。”冯铮有些得意道。子衿切了一声,“那你说啊,你说了我们不就都知道了!”“我才不说!”冯铮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去了。柳云湘笑了笑,“不论如何,薛公子平安归来,大家可先松口气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说这话,几人来到城门,却见李淮带着一名女眷站在那儿。柳云湘先一愣,但随后想想,这里是燕州,李淮的地盘,她来了,他或早或晚都会知道。这李淮五十来岁,八字胡,穿着青色的官袍,见到柳云湘,笑吟吟的迎了上来。“镇北王妃,您来燕州,怎的不提前跟下官交代一声,下官和贱内也好出城十里相迎。”这李淮下巴有颗黑痣,笑起来时,那黑痣跟着一颤一颤的,看得人有些不舒服。“李府台,本王妃是为私事,便不麻烦你和夫人了。”说着柳云湘冲旁边的女眷点了点头,这女眷倒是年轻,差不多与她一般大。这女子长得十分明艳,尤其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王妃,您不认识我了,我舅舅是礼部尚书,您未出阁时,咱们还见过的。”柳云湘再细看这女子,许是见过,但一面两面的,她实在记不住了。她冲这位李夫人只是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女子笑意浅了一些,但还算热情,“王妃,家里已经给您收拾好住处,您忙了一天,可不能累着,咱早点回去休息吧。”柳云湘眼眸转了转,“李夫人盛情,本王妃本不该拒绝,但还是不给李大人和李夫人添乱了。”“王妃……”“本王妃与高员外还要谈生意,便住在万春园吧。”胃口不好柳云湘执意住万春园,推却了李淮的盛情。李淮有些不悦,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万春园景好,只是不如家里清净。”李夫人说到这儿,顿了一顿,“尤其您身份贵重,安全上可不能马虎,这样吧,夫君多派几个护院守卫王妃住的那院子。对了,还要派一些下人过去服侍,吃穿用度,样样都要周到细致。”“李夫人,真不必麻烦。”“要的要的,再说您在燕州有个不好,咱们可没法跟七殿下交代。”柳云湘心思转了一转,点头笑道:“那好吧。”不过她嘱咐李淮和他夫人别泄露她身份,“我来燕州是为做生意,有镇北王妃这层身份在,其实并不太方便。”李淮和李夫人满口应着,保管不会泄露出去。来到万春园,听柳云湘要住在那儿,高员外十分热情。又见李夫人忙前忙后的,又是指派护院守卫,又是调来下人服侍的,不由又有些生疑。“恕小的见识浅,不知是贵府是?”柳云湘笑,“我来燕州其实是来做生意的。”“做生意?”“高员外是布商,应该知道江南的织锦业在以前是十分繁荣的,生产出的织锦绸缎别说在大荣,在十方诸国也是闻名遐迩。而自南州暴乱后,江南织锦业遭遇重创,直到现在仍旧萎靡不振。我在江南买了一座织锦坊,想要振兴江南的织锦业,可单凭我自己,力量到底单薄,所以想着和一些布商合作。”柳云湘来燕州确实有这一方面的目的,燕州本地也有纺织业,以生产粗布和棉布为主,适合普通百姓购买,但燕州也有燕锦,以色彩绚丽为特色,她见过一次,犹如彩云编织的一般,十分惊艳。只是燕锦并不出名,不如蜀锦、云锦这些,在外地的绸缎庄里很难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