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军中文书,一个是军中副将,大白日的醉成这样,你们卞南军营的将士们真当这里是世外桃源了?”严暮冷声道。“偶尔……偶尔一次。”“卞南军营的军纪竟开始纵容偶尔一次了。”那李副将无话可辩,只能低着头。继续往主帐走,柳云湘发现这些将士们大多都是散漫的,有躺地上聊天的,有推牌的,甚至还有唱小曲的。来到主帐,那李副将正要进去禀报,严暮推开他,先一步进去了。柳云湘随着他进去,一眼看到那苏大将军,可他却正抱着一坛酒大口喝着,桌椅板凳东倒西歪,而他席地而坐,喝得好不痛快。李副将忙上前禀报,那苏晦却已经喝醉了。“什么太子妃……哪来的太子妃……”“大将军,贵人就在帐子里,您快醒醒酒吧。”“去去,让她哪来的回哪儿去!”“哎哟,可不能喝了。”李副将去夺那酒坛,苏晦一边骂一边踢打他。严暮已是满面怒色,大步走上前,一脚将那酒坛踢走了。苏晦这才迷瞪着眼睛看过来,先看到严暮,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柳云湘。“呵,太子、太子妃……”李副将小心看了严暮一眼,知他不想暴露身份,便小声道:“那位就是太子妃啊,您快起身行礼吧。”“行什么礼!”苏晦推了李副将一把,“天高皇帝远……嗝……太子远……太子妃更远……”说着,苏晦往后一倒,竟醉了过去。李副将试图叫醒,却如何都叫不醒。“拿冷水泼!”严暮道。“啊?”“半个时辰后,让他清醒着去见太子妃!”说完,严暮拉着柳云湘往外走。那李副将忙给安排了另一军帐,请他们先休息。站在军帐前,柳云湘望着这些将士们,一个个哪还有一点斗志。“怎么会这样。”她皱眉道。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接着鼓声响,数十将士骑马往外冲,柳云湘让冯铮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冯铮前去打听,不多久回来禀报道:“有将士逃跑了。”怯战一共三人逃走,但只一人被带了回来。“另两个跑进了瘴气林,没有熟悉路的人引路,他们会很快在里面迷失。”柳云湘因让冯铮去问了情况,那李副将专门过来说明。“那人呢?”“在前面。”柳云湘带着严暮他们过去,见那兵士是个年轻,估摸还不到二十,此时被五花大绑在军营前的柱子上。他望着远处,眼神迷茫。“你为何逃?”柳云湘走过去问。年轻兵士回过神儿来,他看向柳云湘,眸光闪动,“您是……您是太子妃吧,听闻太子妃是菩萨心肠,求您让他们放了我吧,放我归家!”“军有军纪,若大家都像你一样逃走,打仗的时候还有人么,谁来保护百姓?”柳云湘冷声喝道。“保护百姓?”兵士呵了一声,“南晋占领岭安后,屠城一日,无数百姓被杀,尸体堆成山,可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看。我们也曾有斗志,可我们打得过南晋人么,打不过,一丝可能都没有!”“如此,卞南军营散了才好,大家各回各家,便是将来成为亡国奴,只要膝盖够软,许也能像狗一样活着。”听到这话,柳云湘心下震惊不已,他们是军人啊,他们怕了南晋人,是打从心底怕,打从心底绝望了。“我离家时,我的妻子刚怀孕,现在两年过去了,我竟还没见过我的孩子。我想回家,只想回家,我不觉自己是逃兵,若我是的话,卞南军营哪个不是呢?便是大将军,在那次大战时,他不也带着我们逃了,弃了全城百姓,弃了与敌人恶战中的将士们,仓皇逃走……”这兵士一直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好似不是在跟柳云湘说,而是在自言自语。他说的话越来越丧,旁边一些兵士深有感触般,一个个也低下了头。李副将见此,忙用一块布勒住了年轻兵士的嘴,让他说不了话。“太子妃,您一路劳累,先去帐子里休息吧。”李副将道。柳云湘又看了那兵士一眼,重重叹了口气,“按着你们卞南军营的军纪会怎样处置他?”“一百军杖。”“一百?”柳云湘皱眉,她知道军中执刑行的杖子是挂着尖刺的,别说一百杖了,五十杖就能要人命,“他……”柳云湘下意识想为这兵士求情,可又想到这惩罚本就是为震慑,若因她的求情而减轻,不服众不说,人人效仿,只会有更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