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上来了就打自己的夫人,这也叫好?”柳云湘哼了一声道。严暮赶忙解释:“我可不是为关山说话,我只是说大家认为的事实。当然,若打了媳妇,那是绝不可饶恕的。”说完,他还上前讨好道:“像我,绝对是不敢的。”柳云湘扑哧笑了出来,“若我能随心所欲,便要制定一向律法,男子能纳妾,女子也能养男宠,这才叫公平。”严暮擦了一把冷汗,“你说得对,非常有道理。”随后他想了想又道:“不管外面是什么规矩,在咱家在咱俩之间,只能是我和你。”柳云湘伸手勾住严暮脖颈,让他弯下腰,与她头顶着头,“我从来都知道,你最好。”又等了一会儿,宫门口终于传来消息,关家婆媳一起离开了。柳云湘还以为这二人是个退了一步,结果怎么着,说是关老夫人年事高,扛不住住,晕了过去,关夫人这才不得不带她一起回家。严暮啧啧道:“这一家子在一起得多热闹啊。”不过关家婆媳都回家了,柳云湘到底松了口气。他俩也没消息,换上常服,一起出宫去了。来到顺亲王府,正见府门开了一条缝,一穿着满身补丁,佝偻着身子的老头钻了出来,摸着黑跑下台阶,却被他俩正好堵住。严暮双手抱肩,“叔公,夜黑风高的,您乔装打扮,这是要做什么去?”作妖老亲王吓了一跳,一边拍着胸口一边骂严暮。“兔崽子,吓死老头了,你得给我穿孝!”严暮眯了眯眼,继而笑道:“您放心,我不止给您穿孝,还会刨个坑,亲自把您埋进去。”“呸呸呸!我活得好好的,少给我找晦气。”柳云湘笑着上前,学着老亲王左右瞧了瞧,问道:“您是在躲我们还是关夫人?”老亲王斜眼瞄了柳云湘一下,跟着哼了一声。“原来是都躲啊。”“我老头已经八十了,已经呕心沥血,被你们榨干了。你们放过我,让我继续游山玩水,过最后几年悠哉的日子吧。”老亲王说的激动,只怕柳云湘他们不同意,他能给他们跪下。柳云湘微微叹了口气,“您顾着秦家和朝廷大局,在我们最危难的时候毅然回朝帮我们,我们得念着您的恩情,原想为您养老送终的。不过既然您另有打算,那今晚便当我们给您来送行的吧。”她和严暮来时就商量好了,遵从老亲王的意愿,他想留在京中,他们便为他养老,他若想继续游历四方,他们就放他离开。“果真?”老头看看柳云湘,不大相信,又去看严暮,“你同意了?”严暮挑挑眉头,“我是很不讲道理的人吗?”老亲王撇了撇嘴,“你是很好说话的人吗?”“那我可……”“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二位若是想去王府喝杯茶,自便啊!”说吧,老亲王背着细软就跑。只是跑了一段,想起什么,又蹬蹬跑了回来。“这关夫人啊……”提到这位,老亲王一脸难言,“我先开始觉得错在关夫人,关山确实是喝醉酒打了她,可也赔礼道歉了,她不能总抓着不放。后来,关夫人将我堵在家门口,给我讲了一件事,虽是小事,但我打心里里开始为关夫人不平了。”“一件小事?”柳云湘问。老亲王蹙了蹙眉头,“实在是寻常的事。”他稍顿了一下,继续道:“发生关山醉酒打关夫人之前,关夫人因气血不足看过大夫,大夫除了给她开了药方,要嘱咐她多喝参汤。那一晚是关家家宴,在关老夫人的东院,一家人齐聚在一起。家宴需得关夫人张罗,等一家人都坐在了,她还要在老夫人身边布菜,伺候。当时有一道乌鸡参汤,关夫人想着家里人都知道大夫嘱咐她多喝参汤,他们会为她留一碗。然是老夫人盛了一碗,自己喝了,关山盛了一碗,自己喝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也分别盛了一碗,自己喝了。等关夫人坐下的时候,那一砂锅的参汤一滴不剩。”“我说,你就只为这一碗参汤?她苦笑,说她难过的是竟没一个人心里有她。她伺候了二十多年的婆母,同床共枕的夫君,生养的三个孩子。她说她在那一刻突然心就凉了,她于他们来说,比起亲人,更像是一个下人吧。”说到这儿,老亲王长叹一口气,“我初时听着好笑,可后来再想,换做是我,我也会伤心失望的。人啊,就活这么几十年,关夫人为家人操劳半辈子,最终换来的只有一个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