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我们再想办法……”时幸不懂他为何突然有此举动,不算好事。
细看又觉季韶峰笑得坦荡舒畅。
“簪子,我的簪子……”他突然停止了笑容,四下寻找。
“簪子在我这。你先把药喝了,我就还你。”庄灵霜端了药碗上楼,遇上这一幕。
端着竹盘的手轻轻抖了抖,无人发觉,唯有她自己一清二楚。
自来长安以后,父母之命的未来夫婿没见着,一颗心却被死死地缠绕在这里。未来的夫婿,她是不想见了,她也不会见了。安身立命本就不易,欢喜之人更是难求。
同他一起廊下躲雨,见他捧着新衣裳眉眼带笑的时候。
只那么一刻,她想过,这一生就这么一个人,足够了……
“把簪子还我。”若他前头五分清醒,可问这话的时候,已然清醒的透彻,语气深沉可怕。
“先喝药。”庄灵霜道。
“还我……”他气息微弱下去,目光有些暗淡,对庄灵霜捧过来的药碗,不理不睬。
“时幸,你来吧……”庄灵霜见他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只能转身将药碗递至时幸手中,待时幸接稳之后,又悄悄将簪子塞到时幸另一只手里,不再多说,转身下楼。
欢喜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孤独,而当这种孤独渐渐侵入自己骨髓的时候,才发觉药石无医,倾诉无门。
当一个人,只能默默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笑,看着他难过,看着他精疲力竭,却永远没有转过身爱自己的可能,尽管如此,她知道,不能走,不能抛开他。他做不到的,别人也未必能做到。
行至王府时。内外,一片肃静。府门外的侍卫,见是熟面孔,也未加阻拦,一面引她从侧门入府。
庄晓柔的寄春居内,一片生意盎然的模样。庄晓柔形单影只,对镜梳妆,她不忍打扰,却又想到今日来是有事相求,硬着头皮进了屋。
“霜儿,你怎么来了。”庄晓柔站起身,慌忙抚了几下面庞,强颜欢笑。
“姐姐,你怎么了?”庄灵霜见她眼眶湿润,小心翼翼问道。
“没,没什么……”她又胡乱摸了下眼角。不用也知道,今天夏绿盈重回王府,她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却是这么一天。
“姐姐。我……”庄灵霜欲言又止,她心里难受,姐姐受了委屈,自己却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现在反倒有事想请姐姐帮忙,她怎么说出口?
“霜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姐姐没事,你别担心。”庄晓柔知道她不好意思说出口,耐心安慰着。
“姐姐,对不起,我……”她想了想,还是难以开口。
“霜儿……坐下慢慢说。”庄晓柔拉着她在床榻前坐下,又替她整理了额前的碎发。
“姐姐。我们西凉国的易容术你现在……”她闪烁其词。
“易容?你是?”庄晓柔试探道。
“我有个朋友,他受伤留了疤,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他……”她央求道。
“是季韶峰?”庄晓柔猜得准确。
“嗯。”她点了点头。
“不可以。”庄晓柔松开了一直紧握她的手。
“姐姐,为什么?”她有些遑急。她心知,姐姐一向温柔示人,有时候虽言语严厉些,可对自己,百依百顺,想不通,今天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且立马拒绝。
“你那么爱他,他知道吗?你值得吗?”庄晓柔问道,这一句,她多半也在问自己。
“姐姐,值得与不值得有那么重要吗?”她从未想过爱一个人,是否值得。今天姐姐这么问,她也反思了一会,可值得二字,在自己心底,没那么重要,迟疑了半饷,她才如此回答。
“你不用求我了,这件事我不依。”庄晓柔一改温柔面容,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姐姐,你问我值不值得?可你,你不也一样吗?你爱他,他知道吗?你有想过值不值得吗?”她站起身道,这些话,她不想说出口,可又忍不住说出口。刚说出口,又懊悔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