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不假,她手指肚上有茧,手掌细嫩,也不像是做活的人,只有指尖四下触摸久了磨出来一层薄茧。她说她被赶出来一年多,瞎了也一年多……”武鲜美停了停,道:“仍是有些奇怪,她住那么个茅屋,衣饰就算是旧物,形貌倒整洁。”
“她肯定没住那,当时没出声提醒,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吕鲜明道。
“玉玉行事任性惯了,脑袋一热就要去行侠仗义,你们再仔细只怕也拦不住他,如今能回想到一些是一些,或许就有蛛丝马迹寻他出来了。”叶尉缭道。
“她叫了一声,”王鲜艳忽然想起来一些,道:“三少爷突然打马出去,那妇人正自哀哭,忽然叫了一声,想拦着又没说出口。”
“那妇人多半不是到了东城巷才下的马车,”吕鲜明接着说道:“他两个骑马跟在两侧,我驾车,车过涧西偃师桥,有一个热闹集市,人挤着人,车下桥时候颠簸了一下。我也疑心她们那时候就下车了,在偃师桥附近找了两天,许是人太多,没人记得见过三少爷和鲁师傅,也没人记得见过这么一对母子。”
“嗯……”叶尉缭想了想,道:“她倒是错估了玉玉一片热心,没把人引到地方,地方仍是有人接着,你们跟着就来,没发现端倪,肯定没动起手……”
“叶少爷有主意了?”武鲜美问道。
“没主意,不过玉玉多半没有性命之忧,费了这么多功夫肯定不是要杀他,是要活着拿他。能不留一丝痕迹把鲁师傅也带走,不是硬来,是用了些旁的手段。”叶尉缭一一看过三鲜兄弟,又道:“你们三个找了这么些天,人困马乏的,就留在这客栈里先歇歇吧。换我们两个出去找找,或许找着找着就有主意了。”
武鲜美同王鲜艳和吕鲜明换过眼色,都有些将信将疑,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然而三人确是山穷水尽全无办法,看他一副不紧不慢仿佛成竹在胸的样子,也只得先听着。
“初六?”叶尉缭回头望着封平平,笑道:“要不要一起去找玉玉?”
封平平眉头微皱,虽然不乐意去找韦性玉,更不乐意一边等着放他一个去找韦性玉,也只好跟他一起去找韦性玉,心下打定主意,只要见着韦性玉一面立时拽他走就是了。
叶尉缭拉了他一把,一道走到门口,又探头回来问道:“城南葛家怎么走?”
三鲜兄弟先后摇了摇头,武鲜美道:“没去过,三少爷丢了咱们也没心去看热闹,城南也不在这一趟路上……难道?”
“没准,反正别处也没有,绕去看看。”叶尉缭道。
“叶少爷,”武鲜美殷殷嘱托:“三少爷就全靠你了,他一向看重你,时时都要提起你,待你如亲兄弟一般,你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叶尉缭跟他比了个手势,一句“放心”还没说完,就让封平平给拉走了。
叶尉缭笑着跟他走到街上,没有骑马,只是信步行去。先把东城巷又看了一遍,着重看了看巷口一处宅院,还编了个由头进去转了一圈,跟主人家说了阵话。
叶尉缭把自己脸上擦干净了,编瞎话骗人更是容易许多,从宅院出来,遇见街头巷尾闲散坐着的人再上去问几句,笑着聊聊。问到的人多半都能跟他相谈甚欢,有什么说什么,不知道的也要热心指点他去哪里再问问。
封平平仍需隐姓埋名,顶着一脸死样活气的易容薄皮,恶形恶状地站在一旁吓人。
叶尉缭问到城南葛家怎么走,还问到新练出来的宝刀前几天已经交货了,就拿出来给众人看了半日,似乎是订下这把刀的主顾不愿意了,匆匆收起。主顾身份有许多种猜测,有说是官府,有说是江洋大盗,也有说是哪一派掌门,众说纷纭。
两人去偃师桥左近转了一圈,折而向南往开元巷去,在一处茶楼坐了一阵,出来就拐进了一间赌坊,叶尉缭看了一阵凑上去赌了两把骰子,刚赚了几两银子,正跟一桌人吆五喝六地高声乱扯,又让封平平给拉出来了。
“初六!我手气正旺,你让我再玩几把……”叶尉缭抱怨着,封平平忍无可忍地喝道:“你不是出来找人的吗!”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这么担心玉玉?”叶尉缭笑道。
“谁担心他!”封平平怒道。
“好啦好啦,这不是打探消息嘛。”叶尉缭拍拍他,顺手帮他挠挠脸上贴的皮,怕他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