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不知道唐邈是顾聿铭表姨之前,把一切都当成夹杂心腹与领导之间相互利用的理所当然,她努力拼命工作了,所以心安理得。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唐邈和顾聿铭之间的关系,让她得到的这份特殊待遇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她会去想,这其中是否和顾聿铭有关而凭借她本人根本无法得到的部分。
她甚至还要担心,回到S市后要怎么样跟唐邈相处,办公室的其他人如果知道了,又会怎么看待她。
虽然并不觉得在职场中当一个关系户是什么很不好的事,但真的轮到自己时,她还是无法坦然,尤其是这个关系跟顾聿铭有关时。
她垂着眼,顾聿铭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他这时发觉,如果她愿意,自己竟然已经无法从她脸上看处她心里的想法了。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沮丧,抿着杯子里渐渐变凉的咖啡又沉默了下来。
直到杯子里的咖啡只剩下无法没过杯底的浅浅的一层,顾…聿铭忽然站了起来,江碧溶随口问了句,“要走了?”
顾聿铭将西服外套搭在手肘上,点点头,“去订票。”
顿了顿,他忽然弯下腰来,一手撑着桌面,笑着靠近了她的耳边,“阿溶,你信不信,总有一日,我会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江碧溶有些不安,她僵硬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褪去。
顾聿铭直起身来,带着浓浓笑意的视线在她脸上转过一周,然后伸出手指来,将她嘴角的一点蛋糕沫揩干净,语气宠溺的说了句:“看你,吃得哪里都是,蛋糕别吃太多,免得影响晚饭的胃口。”
江碧溶仰起头来,看见他眼底的坚持,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她从不怀疑顾聿铭的话,他既然能说得出口,就表示他一定会做到。
可是这种肯定渐渐化作了强烈的不安,就像是你知道有天某个人一定会扒光你所有的衣服,让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无地自容,可是你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来。
江碧溶有些害怕,如果他得知她是个会逃避责任掩耳盗铃的人,会不会失望,甚至于为他如今对她的种种感到不值得?
顾聿铭已经离开了,江碧溶从酒店餐厅一楼的落地窗往外看,能看见他挺拔的背影消失于出租车的车门之内。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头终于生出了希望他不要买到和自己同个航班的机票,这样她就可以继续顺理成章的告诉他,你看,我们没有缘分了。
可是墨菲定律告诉她,越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下午三点十五分,江碧溶走进登机口,身边经过的每一张脸孔都是陌生的,直到她在座位上坐好,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飞机快要起飞了,旁边的男士突然起身离开了座位,江碧溶不认得对方,当然也就没在意。
又过了几分钟,她觉得周围的空间重新变得狭小起来,下意识的就扭过脸看了下邻座。
这一看就呆住了,她瞪着眼睛错愕的张了张口,又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定定的说不出话来。
顾聿铭失笑的拉开她的手,温声道:“别用手揉眼睛,不卫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江碧溶回过神来,一下就拍开了他的手,目带质疑的望着他。
顾聿铭还是笑着看她,“不是你让我买跟你一个航班的机票么?”
江碧溶眼睛眨了眨,“那这里也不是你的座位。”
她当然能很确定这里不是顾聿铭的座位,刚才早就已经有人来了,顾聿铭闻言点点头,“是啊,我的座位在后面,不过我跟那位先生说,我女朋友身体不舒服,想和他换个座位好照顾他,他很好心的跟我换了。”
江碧溶一听就火了,上次是不否认别人见她顾太太,这次是自己上赶着说她是女朋友,见过不要脸的,可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顾聿铭,你不要得寸进尺。”她转脸望着顾聿铭的侧脸,声音十分冷淡和坚决。
顾聿铭正在拉座椅的安全带,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这才继续将安全带扣好,抬起头来又是笑着的,“知道了,阿溶。”
江碧溶回过头去不再看他,也努力的忽视他的存在,只把目光放到了身侧的窗外。
飞机慢慢的滑行,然后向上倾斜,又慢慢变得平稳,飞行的轰鸣声让她了无睡意,只好无聊的翻着飞机上的航空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