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铭,你真好啊……”她努力的瞪着眼睛,连眨一下都不敢,“不愧是顾总,手段认真了得。”
“阿溶,你别这样……”顾聿铭看了眼面色沉沉的祖父,伸手拉了一下江碧溶,“我们没有打算这样做,只是想告诉你,你大哥跟那辆车有关系,但我相信他绝不是凶手。”
他的额头沁出了汗来,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告诉江碧溶,为的就是防止这种情况。
可是谁知道一切会来得这么快,他和江碧溶之间的信任还没有真正重建完成,又再次面临坍塌。
江碧溶转眼盯着他看,眼睛里积蓄的泪水差点就要决堤,她声音哽咽了起来,“是么?那你们就去查罢,最好所有事都查出来,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
说完她立刻起身,提着包大步往外走,顾聿铭此刻又急又慌,连忙追了上去,“阿溶,阿溶,你等等我!”
他说着就要追上去,却被顾老爷子暴喝一声叫住,“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她,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顾聿铭背对着老爷子应了一声。
顾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你这么上赶着去,觉得人家会稀罕你?”
“我不用她稀罕我!”顾聿铭的额头突突直跳,他心里有一股怒气完全无法排遣,“爷爷,您就是这样对我爱的人的?居高临下,颐气指使,发号司令?”
顾老爷子闻言愣了愣,面上的冷意迅速变成诧异,“我说什么了,从她进门我才说了几句话,你……你就是这样对长辈的?”
说着他用力拍了拍沙发扶手,呵斥道:“你平时的礼貌呢,全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纠缠这些没意义的细枝末节,您知不知道……”他额头上的跳动感越来越强烈了,甚至有一种前所未有过的眩晕感。
他心底生出一种冲动来,很想告诉祖父,你知不知道江州和他的妻子都经历过什么,就算是他做的,顾家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讨什么说法。
因为一切的起源,就是他和江碧溶之间像一团乱麻似的往事。
顾聿铭喉咙哽咽着,完全说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是江碧溶努力隐藏的最害怕去面对的事。
他们所有人都在欺瞒彼此,以为对方好的理由。
江州夫妇怕她伤心所以隐瞒,她怕加重兄嫂的心里负担所以假装不知道,他怕她难堪所以装作没听见她的醉话。
就像一个滚雪球似的谎言,越滚越大,有一天如果被打破,就会成为满地的鸡毛。
顾聿铭重重的呼了口气,然后垂头丧气的扒了扒头发,“算了算了,这件事再说罢,我去找阿溶。”
说着他转身要走,封时樾见状连忙递过车钥匙,他接过来,直接就冲出了门,可是他站在台阶上,只看得到大门敞开着,江碧溶早就已经出去了。
江碧溶出了顾宅的门,分不清前后左右的方向,她抬手揉了揉眼,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了一些。
地上有明显的车辙,她抽了抽鼻子,沿着车辙的方向往回走。
路面很宽敞,高大的树木将日光遮挡在了外面,有风吹过,江碧溶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
她觉得有些冷,在这个分明是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她像重回九年前那个几乎走投无路的冬天。
漫天的雪,灿烂的阳光,二者交织在一起,她站在中间,任凭风霜扑面而来,温暖的日光永远都无法抵达身畔。
江碧溶不知道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与顾聿铭有关的事,永远都会像一颗裹着玻璃渣的巧克力糖。
她被甜味诱惑,正以为可以一世这样,却又被划破唇舌,一次又一次。
她沿着大路慢慢的走着,不知道出口到底哪个方向,她又想起了父母还在时的时光,那是她人生中不可多的无忧无虑和轻松快活。
有人告诉过她,“你想让生活甜,首先你得有一块儿糖。”
她一度以为顾聿铭会是那块糖,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她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