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七无语扶额,只道:“如此,那就有劳了。”
陈寞一边磨药,一边状似不经意道:“七兄为李堂说的那两句话,看似简单质朴却实在令人回味感动。”
公子七轻叹了一声,淡笑道:“话虽简单,但是世间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
对方沉默一阵,才道:“…七兄难道无法做到?”
公子七一怔,没有说话。
陈寞见他不语,立即道:“抱歉,我失言了。”
公子七苦笑着摇摇头道:“…如今我这个样子,倒只想不要‘白首不相离’了。”
“这又如何?”陈寞忽然冲动地握住他的手,忽觉自己的失态,忙放开,放缓语气道,“倘若那人真的爱你,自然不会介意。”
公子七一愣,良久才慢慢道:“我就是知道如此,才不想再见他。我可以忍受旁人的鄙夷或同情,但却无法容忍他同情的眼光…”
他顿了一下,转脸望向窗外,按了一下眉心,沉沉道:“我不想让他为我一辈子…难过或者,悲伤。”
陈寞一时无语,定定的看着他,双手紧紧扣住椅搭,眼中滑过一丝痛苦,又随即淡化开来。
然而,这一切公子七都看不到。
“抱歉,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别在意。”
“不,”陈寞的声音依旧低低哑哑,像是极力压抑着喉咙深处涌动的东西,“你说罢,我都愿意听…”
公子七轻轻一笑,道:“是么,那你可别怪我向你吐苦水。天色晚了,先生有伤在身,还是多多休息的好。”
陈寞点点头,道:“你也早些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默默拿起布包,慢慢走了。
公子七仰躺在椅上,合起双目,轻轻叹了一口气。
陈寞陈寞,当真人如其名,沉默沉默。
这个人带来安宁的气息,总是不禁让他想起那个人。
也许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几年或许不能忘,那么十年二十年,总会让一切过去的。
如今的七月少渊已经失去了和墨尘并肩而立的资格,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到今时今日,终于尝尽了这句话的无奈,与沉重。
第二天,陈寞果然又来了。他却不是空手而来,他带了一个大鱼桶,里头活蹦乱跳的都是新鲜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