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纳希雅清楚记得那本日志上誊写的字字句句,那些早已逝去的爱恨只是镌刻在纸上都已经显得这样浓艳惨烈,倘若化为现实,也只会令人痛不欲生。而这么多年下来,这样血泪交织的故事,也实在不算少了。
可爱,可怜,可恨。
费纳希雅不由得看了看站在身侧的金发青年,他与他的祖先是那么的相似,在半明半暗的月光映照下,公爵那头金发被辉映得格外温柔,就连五官也被镌刻得格外深沉而醉人。
月华没有温度,但人却是温热。
相似的夜晚,相同的人,金发青年的身影渐渐与从前的时间维度相重合。
‘他用最真挚最美丽的字眼,宣布最悲惨最绝望的判决,用全身心的爱去爱一个最不该爱的人,活著承受身败名裂的痛苦,死后为世人所遗弃,世世代代,传承相继。’
她心中默念着那个诅咒。
而仿佛是有所回响,随着一声轻叹,仿佛时光倒带,过去与现今重合,费纳希雅仿佛看见从前的海格埃洛站在她面前,紧紧盯着她的双眼,用那又轻又缓慢的声音重复道。
“用全身心的爱,去爱一个最不该爱的人,世世代代,传承相继。”
下一刻,青年执起她的手腕,在手背上如蜻蜓点水般落下轻吻,轻声道:“你还记得从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看着海格埃洛那依旧诚挚的目光,费纳希雅突然有些不敢回应他。
“费妮,虽然先前已经说过……但我依旧爱你。”
他这句话不知道是触到年轻的小姐心中哪一块柔软的地方,这字句像是一把极为精准而锐利的尖刀,扎进了她的心,虽没有令她受伤,却令她不那么好受。
她突然有一刻,非常、非常地想要哭泣。
虽然只有一刻。
费纳希雅最终还是得到了海格埃洛祖传的那把风之号角,她甚至没有明说。
海格埃洛是这样回应她的。
“我没有什么不能给你的,只要我有,只要你要,只要你……不要离开我。”
可这……向来是个悲伤的故事。
清晨来临的时候,费纳希雅将房门半掩上,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手中的花,轻轻地放在海格埃洛的枕边。
便提着裙角离开了卧室。
她离开卧室后,金发的公爵轻轻睁开眼,从床上翻身坐起。
他拈起那枝花——一枝尚还带着露水的金黄色的太阳花。
灿烂、热情、富有生命力。
他想象着对方是怎么取得的这枝花,想象着她的所思所想,想象着她将这枝花放在他枕边的神情……
海格埃洛轻嗅着花香,他眼中依旧满是迷恋,唇边不自觉地扬起快活的笑容。
——当你对我产生了怜惜的情感时,费纳希雅,你已经输了。
——我期待着,那最后一刻的到来。
第六章PART。6
在胜利日庆典的最后死线前,恩莱科还是得到了外出的豁免权。
——当然在海格埃洛几乎算得上寸步不离的陪同下,在胜利日庆典上小小露了个脸,他甚至没来得及跟索菲恩使团中的任何一人碰上面。至于像从前的时候那样,在庆典上大放光彩什么的,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恩莱科深深感觉到自己就是出去放个风,放完风就回来可以继续关着了。
虽然他也很不喜欢人们各式各样探询算计的目光,对此也一向很忍耐,但回到马车上,对上海格埃洛,他心情恶劣,很不客气地压低声音嘲讽道:“您这可真是相当的‘大度’。”
“费妮,难道您这是第一天认识到我的自私与狭隘吗?”海格埃洛偏偏头,十分的不以为意,“能够让你在这里露个脸,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眼看着很快就要驶进公爵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