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阁的门被吉祥如意打开,红煞亲自上前,“陛下慢走。”
他冷扫她们一眼,“严太后果真是锲而不舍!哼哼,她派你们来,便能留住陌影的心?”
“太后娘娘并非想留住什么,只是不想公主殿下仇视靖周,而且,奴婢们也都喜欢公主殿下。”
若只是如此,严太后倒是棋高一招。
春雨袭来,润物无声,有她们的服侍,陌影怎敢遗忘靖周?
他拉上暗红的黑纹披风锦帽,走出门槛。
虞贵妃和凤贤、荣绍亦是心情沉重,亦步亦趋,紧随后面,不知该如何宽慰。
凤颐追上去,说道,“父皇,陌影舍不得杀百里遥,儿臣可以动手。”
凤隐听出他话中深藏的杀气,转头命令,“你不要轻举妄动,照她说的做。”
“为何?”
“我们要的是整个靖周,百里遥不足为惧。别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乱了方寸。”
“是。”凤颐应下,却不禁怀疑父亲吃错了药。
若在从前,若这院子里一人让他不痛快,他恐怕会杀掉所有人。
凤隐厌烦于人类的应酬,并不急于返回荣禧堂,穿过九曲亭廊,见花木复苏,忍不住看向梅院的方向。
林木的枝桠层叠,缝隙里,有一堵白墙。红色琉璃瓦,遮衬墙头,白墙上扇面小窗秀雅别致,紫檀木窗格镶嵌,几条梅树枝斜斜伸过了墙头来,诗情画意,孤芳悠远,静谧美好。
这个季节里,也独那一处最美。
恍惚间,他似看到那墙壁前,一抹银白梅花锦袍的女子经过,发髻侧弯,仅簪了三朵梅花小簪,倾世的容颜绽出一笑,遥不可及。
心头涟漪微动,他出神地停住脚步,锦帽下绝美的容颜,落下两行血泪。
虞贵妃侧首看他一眼,见他拿帕子按在脸上,看了那边一眼,说道,“陛下……若臣妾没有记错的话,那边,应该是长公主曾居住的梅院吧?”
凤隐猛然回过神来,嘲讽冷笑,“便是这样一个简陋寒碜的小院,竟让她甘之如饴,没出息的东西!”
说完,他凌厉转身,便沿着亭廊继续走。
虞贵妃堆上笑,“听说,那里面的东西,都是顶级的羊脂温玉橱柜,典雅奢华,无法以言语形容,就连百里珣的妃嫔寝宫,都不敢与之媲美。前阵子,一位女医在里面住过,后来就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听说是她倾慕南赢王,因遭到陌影阻挠反对,给陌影下了毒,导致的小产。”
凤隐迈开步子,回眸看她一眼,“天下间,似乎没有爱妃不知道的事儿。”
虞贵妃自嘲笑了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臣妾也不曾打探过,不过是听百里珣的妃嫔们聊闲话听来的。”
“这些琐事能让爱妃开心,倒不是为一种乐趣。”
“陛下……”虞贵妃温柔歪头,靠在他肩上,“不如,我们去街上走走,这院子里人生鼎沸,莫说影儿不喜欢,臣妾也不喜欢。”
“朕决定,去找凤想容。”
凤颐和凤贤在两人背后相视,齐声道,“父皇要做什么?”
“杀了她。”凤隐似闲话家常,笑道,“如此,我们才能一世无忧。”
*
这一晚,不出众人所料。
南赢王称病,并没有夜宿在新侧妃房内,仍是如往常一样,命纱依侧妃服侍,府邸地下人们,也顿时就此看清了形势。
丽珠苑内,新娘子坐在床沿,顶着红盖头,僵坐到亥时,仍不肯就寝。
合卺酒摆在桌案上,寂冷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