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穹的惊呼被淹没在更巨大的轰鸣中。
他仰着头,瞳孔里倒映出那些燃烧的琥珀碎片与猩红陨石交织的末日景象,空气在震颤,热风扑面而来,带着硫磺与焦糊的恶臭。
本能让他想后退,但脚步却钉在原地,赛飞儿已经冲进了回廊深处,丹恒紧随其后,他不能停。
丹恒的呼吸骤然收紧,击云在他手中嗡鸣,枪尖的清光不安地闪烁,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天幕碎裂,异常的爆炸和光芒,现在又是明显带有恶意的陨石攻击。
神悟树庭不仅是风暴眼,更可能是某个开关被彻底扳动了。
“出事了,快点,”他低声吐出这个判断,眼神锐利如刀,“那几颗陨石的目标很明确,是神悟树庭内部,有人在攻击,或者在清除什么。”
“清除?”三月七的声音发颤,她召唤出的水母群因主人的紧张而微微收缩,“可树庭是上课的地方啊?”
“不止,需要被清除的,可能是人,”万敌沉声道,他怀中的小白疯狂挣扎,几乎要跳出去,男人粗壮的手臂稳稳箍住它,但脸色极其凝重,“陨石上附着的红光和黑潮的感觉很像,但更集中,更有目的性。”
他作为常年与黑潮对抗的战士,对那种侵蚀性力量的气息再熟悉不过:“这不是自然现象,是攻击。”
“那刻夏老师是唯一能完整记得三千万世永劫回归记忆的人,”一直沉默跟随的遐蝶开口呢喃,“冥河告诉我,救世的概念在哀鸣,太阳的轨迹被污染了……还有,血色的,伪日……呃!”
遐蝶的声音轻若蚊蚋,却让离她最近的丹恒心头一凛,他扶了一把遐蝶的手臂,但还没等他细想,最大的那颗陨石已经撕裂了最后一段天幕。
“快别读你那个冥河预言了!”赛飞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回廊深处跳了回来,她一把拉住遐蝶的手臂,拉着刚才眼前一黑的蜗居公主继续加速。
蓝灰色的光泽一闪,二人就冲向了回廊深处,连个影都看不到了。
燃烧着猩红火焰的陨石裹挟着那令周围空间扭曲的威势,朝着神悟树庭的核心,那炽白光焰的源头,狠狠砸落。
紧随其后的另外几颗,则如同陷阵般,封锁了那片区域可能闪避的方位。
“它要毁掉那里!”穹吼道。
“进去!现在!”丹恒不再犹豫,身形化为一道青色流光,疾射入回廊,他们必须赶在陨石落地前抵达,必须弄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三月七一咬牙,把要出来帮忙的长夜月压回了身体里,而忆灵长夜的体型瞬间膨大,粗壮的触手卷起她和穹,紧随丹恒身后。
万敌低喝一声,肌肉贲张,抱着小白迈开大步,沉重的脚步声在摇晃的回廊中轰鸣。
回廊在崩塌,坠落的琥珀碎片砸穿穹顶,燃起火焰,热浪,烟尘,刺目的光与逼近的陨石阴影,逐渐遮蔽了几人的身形。
而另一边,记忆浅滩的水流从未如此湍急,昔涟拖着侵晨,在由无数记忆碎片构成的棱镜通道中奔跑。
怀中长剑那冰凉的触感下,那份微弱却固执的搏动,正与某种遥远而剧烈的痛苦共鸣着。
是白厄。
那种痛苦,灼热,撕裂,被从自身剥离的恐慌与愤怒,透过冥冥中的联系,如同尖针般刺痛着她的灵魂。
那不是肉体上的伤痛,而是白厄自身存在的根基正被动摇,是“自我”正在被某种东西蛮横地挤出,取代的绝望嘶喊。
“卡厄斯兰那……”昔涟低声呼唤,脚步越来越快,但她的声音却传不到白厄耳边。
她粉色的短发在急速奔驰中向后飞扬,眼中那总是带着些许朦胧睡意的月光,此刻清亮得惊人,甚至染上了一丝焦灼。
棱镜通道的光影飞速流转,映照出无数过往的片段:白厄笑着递给她奶茶,白厄疲惫地睡在浅滩边,白厄背对着她走向黑暗……
最后定格在青年将侵晨轻轻放在木桌上,指尖拂过剑身时那近乎诀别的温柔。
“等我,撑住!”昔涟咬紧下唇,将侵晨抱得更紧,仪式剑在她另一只手中微微发烫,与她共鸣。
通道的出口在前方亮起,那是翁法罗斯的气息,但其中混杂了太多不该有的东西:硝烟,血腥,恐惧,以及,那股令她灵魂战栗的,带着血腥味的黑潮浑浊的气息。
昔涟冲出了通道,熟悉的翁法罗斯大地扑面而来,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她正位于巨城外围某处较高的坡地,而下方,原本应被琥珀屏障保护的天空,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大块燃烧的碎片正不断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