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想到那时候的弯弯,以为被自己背叛,伤心绝望的模样,他就无法再自如控制情绪……
白弯弯站在他对面,清晰地看着他眼底涌动的波涛,他脸上每一寸肌肉细微的抽动,他紧握到骨节发白的拳头,还有他试图张嘴,最后却只能无力地闭上……
所有的一切,都汇聚成一个清晰的、无可辩驳的事实,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中了白弯弯。
是他!
真的是傅谨深!
她爱过、恨过、以为早已彻底告别在另一个时空的男人,如今换了一副全然陌生的皮囊,带着他所有的记忆,就这样突兀而荒诞地,再次站在了她的面前,甚至成为了她的兽夫之一。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声音和颜色,只剩下眼前这张写满了痛楚的、陌生的脸。
随之而来的是被愚弄的怒火。
是他先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凭什么转个身,换一副模样再次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他身边。
他到底凭什么!
白弯弯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和眩晕。
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些时日与烬影(傅谨深)之间发生的种种,想到自己酒后那场主动的纠缠,想到自己出于责任接纳他时那点隐秘的愧疚和试图弥补的心情……
她就觉得无比讽刺和难堪。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同一个人,用不同的方式,愚弄了两次!
席卷全身的、灭顶般的冰冷与窒息让她完全无法再面对他。
她猛地垂下眼帘,避开那道几乎要将她灼穿的目光。
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喉头汹涌的质问和胸膛里翻腾的怒火强压下去。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帮助她维持住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镇定。
她甚至没有再看烬影一眼,迅速转过身。
“我晾完了,先回去。”
话音未落,便已突兀地转过身,步伐带着一种近乎仓皇的僵硬,朝着石屋的方向快步走去,背影挺得笔直,却泄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踉跄。
几乎是跌撞着冲进屋内,反手带上厚重的木门,将那可能追随而来的目光与午后的阳光一同隔绝在外。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走到桌边,拿起陶制的水壶,手却抖得厉害,倒了两次才将水注入杯中。
她仰起头,将一整杯凉水灌了下去。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落入胃中,却丝毫浇不灭胸口那团疯狂燃烧的火焰。
那火焰里有被背叛的旧恨,有被欺瞒的新怒,有对自己竟然再次落入“他”手中的愚蠢感到的滔天愤懑,更有对眼前这荒诞绝伦处境的彻骨冰寒。
傅谨深……
这个名字在她齿间无声碾磨,带着血腥气。
“你放弃了我,选择了你的康庄大道,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搅乱我全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