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百草念往几番相处之后,南宫皓月粗浅了解了她的为人,以往,她爱在每个窗子前栽上花,伏夏栽香草,驱虫安眠,秋旬栽栀子,清新抚神。
直到紫藤架的花稀疏落下,半个盛夏宛然揭下帷幕。
端午。
“我师父时常到人间游历,古南有个寨子,这个时节都爱在头上簪艾驱邪,故而学了去,研习各种簪花技艺,传授于我,我替你簪上吧。”
百草念往寻了一簸箕的艾草,分为两份,一份用做香薰,一份煮水沐浴,择了些明亮的叶片黏上草汁贴在发间的珠络上。
“既是寓意安康,那有劳仙子了。”南宫皓月声微气轻,但面色已充斥血色,情形大好。
百草念往替她散下发髻,以桃木梳之,又以香艾油佐之,发丝油光发亮,香氛馥郁。
“一梳,舒病气,身康体健,岁岁平安。”
“二梳,疏霉秽,称心如意,所愿皆成。”
“三梳,殊邪狞,百毒不坏,奸佞不犯。”
“呈仙子美言。”
挽上发髻后,抹上脂粉凝膏,南宫皓月脸上便不再泛着病色了。
她们同游观花,穿行荷塘雨廊中。
海棠林中,偶有他们嬉笑的乐声,百草念往善抚琴,高声呓语,引来蜂蝶同飞,流水铮铮,与之琴声辉映。
南宫皓月虽不擅音律,却能作画,她枕着书墨,为百草念往手绘丹青。
“若你不是妖族,出生仙族,你我也能相逢为知己,笙歌作画。”
南宫皓月并未回复,只是专心作画,口中哼唱着方才的绝曲。
“雨落烛影台,岚浮古寺坊。风卷木叶黄,露沾琼枝寒。”
“晚枫江眠意,银蟾栖孤山。四顾无人处,酌酒寄苍茫。”
几日后,女辞兴致勃勃到园中寻她,见此二人心意相通,已然成了知己,眼神突然黯淡下来。
“你们两个竟然在这,让我一番好找。”女辞捡起方才折断的海棠枝,一脸镇静走向两人。
“掌宫大人。”南宫皓月脱口而出。
“姐姐,你何时醒的。”她彳亍片刻,提起裙摆走上凉亭,上前惊扰这番意境。
南宫皓月止笔,淡定转向女辞:“有几日了。”
“姐姐既然醒了,百草仙子为何不阡人通报我?”
百草念往抚平琴弦,“我百草园没有下人,我想着,你早晚会回来,见得着的。”
“是这样……”女辞眼神黯淡,说着便拉着南宫皓月到花园深处说话。
“姐姐,你身体如何了?”女辞在她身上乱摸一通。
“几副药下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女辞这才松了口气,“那便好,想来她并未怠慢于你,眼下妖界异军突起,新旧势力水火不容,你留在此处也不甚安全,不如随我回栖霞宫。”
南宫皓月即刻摇头拒绝:“这如何使得,我是妖族,怎么能去栖霞宫。”
“百草园时常有仙人前来求医问药,不甚安全,况且姐姐你不是一心想升仙吗?还未到过天上瞧瞧,此番我带你上天,封你做个观星使,是个闲差,从此不再被妖族之事烦心,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