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云淡风轻过着,毫无波澜。东阁池上的蜉蝣不知已更迭到多少代,依旧浮于水面,泛起圈圈层层涟漪。
今时,女辞已入了星府述职,临行前还不忘来找南宫皓月道别,在她眼中如此温存的分别,于南宫皓月而言,却是稀疏平常。
她每天想自个的价值,书中亦不得解。
量这煌煌四海,天地浩荡,她竟想不出有任何不走出门的理由。
许是眼见长远,这东阁的门扉到底困不住她。
出园的路上,绿蕤向她点头示好,除此以外,并未有过多交际。
修缮竹林的苏裴见着她,恭迎了上来,“仙子,大人交代了不让你出门。”
南宫皓月愤然拂袖,“怎的,她要关我不成?”
“诶,大人交代的,小仙也不敢不从。”苏裴俯首,便要向她跪下。
南宫皓月到底知道女辞的偏执,索性将苏裴扶起来,“我只是心中烦闷,想出去走走罢了,她若问罪,大可说从未见着我出门,不知者无罪,她不会数落你们的。”
苏裴却眼冒星光道:“仙子因何烦闷,不知我等可为你解忧?”
翠竹幽寂,秋意沉沉,小径上的苔长势颇好。
不怪南宫皓月无聊,这东阁虽陈列了许多景致,平日里也有几个仙侍侍弄,但到底是冷清了些。女辞将自个屋内的珍奇几近都搬来东阁了,若非南宫皓月拦着,只怕那张红木衫的暖塌也要入主东阁了。
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在院内走了一圈又一圈,手脚不酸累,亦是无趣。
她走到一个枯井处,想起先前女辞说过,这个井连接着游梓洞天居的洞穴,兴许能从这出去。
说干就干,她化作一道灵光钻进了水里,循着水流一路潜下,水底东绕西绕,分不清南北,不出一刻,便出了水,游到了一处池塘上。
池中插着随意的菡萏,栏边,是各个女子的欢笑喜乐之声。
此处香气袭人,四处皆是脂粉花香之气,艳俗浓烈,原以为入了白花宫,不曾想那栏上忽然几句嘤嘤作怪的声响,让她听后耳根直红。
她只知是走错了道,游梓洞天居才不会有这般莺莺燕燕之声,莫不是入了谁家的寝宫深闺。
她在水里冒出一口气,身边的菡萏根也随之晃动,她不敢出声。
“殿下,再饮一盅可好,难得来一回春晓苑,不如今夜便在此歇下吧。”
南宫皓月只听见一声娇媚之音,便已觉顿挫,她只知道人间才有莺歌楼阁,设有风月淫所,竟不知这天宫何时也有如此不堪入眼的地方。
“诶,许娇女,你可别搁这搔首弄姿了,即便你使出浑身解数,二殿下也不会纳你入宫门的。”随即一声低沉浑厚的女音响起,想来二者是闹得不甚愉快。
“殿下,奴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怎么还让人如此折辱奴家。”接着嘤嘤叫唤道,声音魅惑软弱,若是寻常男子听了,都会心疼不已。
“怎么说好的呢?你们就是我的手掌,手心手背这都是肉,本该相敬和睦,又何必为了谁离手骨最近吵架呢?”一声嗔怪的人肆意妄为道。
南宫皓月不敢想,这几人的幺蛾子究竟何其离经叛道,两女争一男的戏码,似乎画本里较为常见。
“许娇女,这般惺惺作态给谁看,谁会吃你这一套!”
“别人吃不吃无所谓,殿下喜欢就好了。”
“没脸没皮的东西,仗着几分姿色如此作贱自个,都千百来岁的人了,也不知羞。”
“年纪再大,我在殿下眼中,依旧是心头肉掌中宝。”
南宫皓月险些没笑出来。
“你……臭不要脸。”
“哼,就你假清高,讨厌死了。”
“两位心肝,别吵了,这样,你们比一比三试,曲茶弈,三局两胜,胜者今晚我便留在谁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