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认出,是同一条?”
“好说,我头几次瞧见它,肚皮上有块泛红的鳞,又见着它几次,这才知是同一只。我想我这时换去了北面,也定要跟来。”
“你都如此怠慢了,它还是一眼咬住了你的钩,说不定,这鱼儿有灵性,真应了你口中老翁的话,与你投缘。”南宫皓月嬉笑一瞬,继而看向水汽缭绕的荷塘,一眼望不到边。
“嗨,若非看它幼小,肉质过于散嫩,我早就树杈子伺候了,还能让它如此挑衅于我!”无涯像是讲了个让人五体投地的笑话,南宫皓月扬起嘴角,默默看向他的吊钩。
“你说说,是怎么笨拙的鱼儿,能在同天咬一个饵二十一次,若非我这里只有我一个钓客,它肯定会被别的仙家捉去当了缸里的观赏鱼。”
“唉,若这次还咬我的钩子,我就将它扔到别的池子里豢养了。”
“也许是饿极了,才会铤而走险咬钩的吧。”
“我平日让落雁照看池中物,以山台灵气豢养,每一个生物都能分食灵气,他们吃惯了灵气,怎么会对这人间的鱼饵如此痴迷呢?”
“鱼终究是鱼,即便所在不同,也难改食好吧!”
“你说得对,我明日便让落雁去人间弄些吃食,将他们喂饱,如此以来,别的钓客尽管用什么做饵,也不会有鱼咬钩了。”
南宫皓月转到他身后,看到篓子里还有几只扑腾的草鲤,“渔获这么多,看来无涯仙君这愿者上钩的本事,难住的可不止那一条小鱼。”
“某虽不才,这钓技还算出窍。虽不比姜公以钓谋天下,却也惬意自乐。”说罢,他自吹自擂笑起,笑声传扬整个宫殿。
“篓子里的鱼儿看着比人间的清瘦,不知味道何如。”南宫皓月蹲下身,默默注视着篓子里的鱼儿。
“南宫姑娘不如等我片刻,我已命仙侍碳烤上了几条鲜鱼,等我把这机缘钓上来,这烤鱼估摸着也该熟了,请你一道品析。”无涯笑着看向她,眼中略带着孩童般的稚气。
“能陪他余生的机缘,他见着我,竟也不盘问,当真这般无心。”南宫皓月思绪万千,心脏已然冻到极点。
看来他是真的不在乎了。
几条鱼顽皮,甩动尾巴,溅了些腥水在南宫皓月的裙裾上,她忙起身闪避。
无涯借机将鱼篓子放到另一边,“刚上岸的未免活泼了些。”他伸手施法,将南宫皓月裙上的水渍剥离,送入池中。
“无妨。”她已在别的池子里沾染了许多池水,这些水珠,也只是能打湿衣服的程度。
“听辞妹妹说,你如今住在栖霞宫,栖霞宫离西云门近,能观赏到最壮观的日落栖云海,那景色,我虽没见过,倒也心生向往。”
南宫皓月倚靠栏杆,再次沉思,片刻后徐徐道:“初看确实惊艳,看多了,便会觉得每日的晚霞一般无二,皆是那般颜色,也会看腻的吧。”
“每日如此又有何妨呢?守着这样一番景致,耳清目明,不受尘世所扰,对修行大有裨益吧。我想,换作我师父,他肯定会这样劝诫我,不过我同你所想一样,这景致,就是要换着看才有趣嘛。每日都是同样的景色,就算是诗仙看了,也很难在一处写出几百首绝句来吧。”
“若晚霞看腻了,不妨观一观星海,熹微的云鳞,盛春的百花宫,常年下雪的九奚山,偶尔去龙宫坐坐也不错,或者去南海看普陀紫竹,对了,我记得天宫不就有处盛景,就是那个天上峨眉山,游梓洞天居,那里据说是天界最美的地方,我倒是想去瞧瞧,可惜辞妹妹不让。”
“那里,我去过,相较于峨眉山,倒是差了些。”南宫皓月略有所思道。
“哎呀呀,真偏心,我可是与她相熟几千年,也不见她特许我进入,你与她不过几面,真是让我伤心呢!”无涯无奈摇头,索性收了鱼竿,卷起了线。
“看来今天是不会有机缘了,不知怎么,那条鱼当真没再来过,看来是长记性了,哈哈哈,也好。”他笑着提起了鱼篓子,大摇大摆走向南宫皓月。
“南宫姑娘,我窖中有好酒名解忧,若是有什么烦心事,随我喝上两壶,心中郁结自然就解开了,再配上香嫩的鱼肉,哎呀,人生真是快意潇洒。”他笑意款款道,眼中星光流露。
南宫皓月点头,“解忧,当真能解所有忧愁。”
“假的,其实就是酒劲大,没喝两杯就会醉,这喝醉了,不就不愁了嘛,我特地去酒仙那里讨的酒方,为了不跟他的挽肠酿重名,特地编的名字。”
南宫皓月哭笑不得,这衡衍散人,当真是个趣头,这般碌碌无为的日子,也能活出彩头。
“你殿内庖厨手艺如何,辛辣的我吃不得。”
“包君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