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仙君几时做的这梁上君子?翻墙倒瓦,如此熟操,似不是头一回。”南宫皓月倚在廊中,端视向他。
无涯腰上系着长袍,进了园内也就卸下,双颊微红道:“昨日那忘忧过烈,不过半坛便醉,今朝我寻得好酒,特来与君同饮,一醉方休。”
南宫皓月见他拎着两坛圆罐,浅笑道:“昨日陪仙君饮对,还不过瘾吗?又寻来了?”
“昨夜你我败兴而归,我心梗之,寻个酒友不易,今日再战,只因这酒不同寻常。”无涯用小指弹向酒瓶,便大摇大摆走向轩榭。
“此酒有何不同?”
“此酒名黄黍,尝了此酒,既知不同。”
随后,无涯变出两个杯具,一前一后相摆,斟上黄酒,邀她同饮。
“我在世几千余年,人妖仙三界的酒皆尝了个遍,我倒是想看看你这有何不同,让你不兴翻墙来寻我品析。”南宫皓月见杯盏中玉色透亮,虽是黄酒,却不沉,酒气扑香,只是酌出酒水,氤氲香气便直冲大脑,引起无限遐想。
“是精是劣,一尝便知。”无涯伸手示意。
“此酒,初闻虽觉冲鼻,但闻了片刻又觉五谷在喉,萦绕些许桂芳,倒是不俗。”
“这杯酒,不醉人,醉心!”无涯徐徐道来。
南宫皓月慢饮下肚,突然勾起许多陈年灰想,如鲠在喉,不与明说。
清早桑树下冒出了苜蓿,树上的露珠浇于新芽之上,此珠露见白日曦之,化为云水,落入江中,由不远的枫林释后,成长为一片新芽。
新芽经一夏曝晒,青翠欲滴。
直至秋分,叶落在地,由风席卷于溪流,落入碧池,有幼虫覆其上,随水波流,后几经拨转,滞于一处湿霾之处,她见蝶破茧而出,飞出阴郁。
而她沉入稀泥,化为湿土,后风卷之,得见蔽日,蒸腾而上,化为云雨。
因此,辗转几回,又回到了河中。
“此乃浮生一梦也。”南宫皓月谬道。
口中清露滴滴透心,让她经十几番水之轮回。
“南宫姑娘看到了什么?”
南宫皓月将所想尽数道出。
无涯小酌后,看向园内旖旎风光,道:“一滴水尚有轮回,兜兜转转,不为生死谋也,然变化无常,兴许这水亦能塑人,你瞧,血亦水,泪亦水,汗亦水,唯皮囊皆土也,尝不闻,人乃水体,磕碰及伤。”
“仙君此言何意?”
无涯悠哉道:“人乃水体,若是磕伤创体,既多饮水补充,但水体乏味,制成酒则回甘,同源也。”
南宫皓月听后,猛然发笑,“你这是应造人之说?水与土捏人,若无心何以成活?仅靠气若游丝的术法行立,不若行尸走肉矣。”
无涯道:“诶,古事虽不能全信,但生灵之源尚未可知,这般乐谈,听个新鲜便罢乎。”
“你来寻我,当真是来品酒的?”南宫皓月忽道。“你来寻我品析酒,我倒是能说谈一二,若想与我徒说古论,我倒是不精于此,只怕不能与君笑谈相对。”
“好说好说,我真真是来品析酒的,南宫姑娘可别将我与别有用心之人相较,我与姑娘的情谊,可并非寻常人可比。”
南宫皓月不知他来意,只觉醉翁之意不在酒,宴无好宴。
“你满腹经纶,到底不会同我这等不通笔墨之人相交,不知这酒有何学问啊?劳你对我如此记挂?时时想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