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闻言,心中不得不佩服哥哥在处理这类复杂政治问题上的老练和沉稳。
“哥哥,您处理得对。这个沙皇的位置,您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完美。”
但康斯坦丁并没有理会弟弟的恭维,他的思绪显然被另一件更牵动他心神的事情占据。
“宪兵这两天在贫民窟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所以……我的女儿,娜塔莎还是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吗?”
尼古拉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叹了口气:“哥哥,你放心,只要他们还在首都,就绝对逃不出去!我已经加派了三倍的人手,进行地毯式搜索。我向你发誓,再给我一周,不,最多五天!我一定把她带到你面前!”
康斯坦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然地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瓶伏特加和一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仰起头,“吨吨吨”地一饮而尽。
烈酒灼烧着喉咙,似乎也暂时压制住了他内心翻腾的烦躁。
他放下酒杯,发出叹息,目光复杂地看向尼古拉。
“尼古拉,这就是为什么,我对你的政变从一开始并不完全支持。你太年轻了,太心急了。”
他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你看看现在,阿列克谢的反抗同盟如同一把利剑悬在我们头顶,我和我的女儿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把事情做得太绝,太快,没有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的声音提高了些。
“凡事都要慢慢来,步步为营,尤其是在掌控一个庞大帝国的时候。我们现在只是勉强控制了中央政权,但整个帝国已经是一滩巨大的烂摊子,内外交困,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你别忘了,南方的希斯顿人,可是时刻都在虎视眈眈!”
尼古拉听着哥哥的训诫,脸上闪过一丝不服,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沉声回应:
“我知道了,哥哥。但是……我实在是一天也无法再忍受那个只知道吃喝玩女人的肥猪,在那四个蛀虫大公的包围下,坐在王座上,眼睁睁看着帝国继续腐朽、堕落下去!我做不到!”
康斯坦丁长叹一口气,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尼古拉。
就在办公室内气氛凝重,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清晰的敲门声。伊里奇拿着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文,快步走了进来。
“摄政王殿下,沙皇陛下,”
伊里奇立正敬礼。
“尤苏波夫控制区回电了!是阿列克谢·尤苏波夫亲自签署的回电。”
尼古拉精神一振,立刻追问:“念!”
伊里奇展开电文,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
“致伟大的叶塞尼亚帝国沙皇,康斯坦丁·伊戈尔陛下:
请允许您忠诚的、a此刻身处远方的臣子,阿列克谢·尤苏波夫,在此首先向您致以最崇高的问候与祝愿。愿陛下的荣光,终能再次普照帝国全境。”
尼古拉倒是很惊讶,这个阿列克谢的电报居然如此恭敬。
然而伊利奇接下来念道:
“对于摄政王尼古拉·伊戈罗维奇大公,我,以及所有忠于传统、珍视家族荣誉的叶塞尼亚贵族,唯有最深的诅咒与不齿!其背信弃义、血腥清洗之举,玷污了叶塞尼亚帝国百年的荣耀!”
尼古拉听到这里脸有些绿了,夸完了康斯坦丁就骂自己,这个阿列克谢真是区别对待。
随后继续念道:
“我等此番公然抗拒中央政令,实非本意,乃是被逼至绝境之下的无奈之举!我的父亲,尤苏波夫、谢列梅捷夫、纳雷什金、费奥多罗夫等叔伯,怀着对皇室的敬意前往首都参加太后陛下葬礼,却莫名其妙卷入一场针对合法沙皇的卑鄙政变,自此身陷囹圄。更有传言,我父亲竟被残忍地悬挂于十字架上,任由首都市民观瞻羞辱!我母亲、兄弟姐妹及所有家人,皆被囚于暗无天日的宪兵队牢狱之中,生死未卜!”
“尤苏波夫家族,世代效忠于伊戈尔皇室,血脉中流淌着对叶塞尼亚的忠诚!如今遭此不公与劫难,试问,身为儿子,谁能够忍受得了,谁能够不愤怒?”
“然而!”
“我,阿列克谢·尤苏波夫,深知何为大局!尽管我麾下现已集结五十万忠诚的将士,如果我举起叛旗,叶塞尼亚帝国必将大乱。但我清醒地知道,我们叶塞尼亚人真正不共戴天的敌人,永远是南方那群贪婪的希斯顿人!所以我绝不愿在此危难之际,同室操戈!”
“所以今天我在电报中只恳请沙皇陛下,念在我家族往日之功勋与忠诚,能够善待我父亲、三位叔伯以及所有被囚的家人。给他们一条活路,给予他们符合其身份的的待遇。若陛下能够做到我的要求,证明沙皇政府的诚意,那我们彼此之间还有的商量,和平解决之路,并非没有可能。”
伊里奇念完电文,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沉寂。
这份回电,措辞恭敬中带着锋利,悲情中蕴含着威胁,完全不像是一个20岁的年轻人能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