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了句:“……谢谢。”
自从珂尔薇知道,索菲亚和阿廖沙关在这里。那便时常带着药品过来探望。毕竟之前他们就认识,现在也算是有了血缘关系。
作为政变的失败者,他们兄妹与父亲被软禁于此,除了叶卡捷琳娜也就只有珂尔薇还时常过来关心一下。
阿廖沙努力在轮椅上调整了一下坐姿,牵动了伤处让他龇牙咧嘴,但很快又挤出笑容,关心地问道:“洛林那家伙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他性格向来大大咧咧,即使在如此境地下,依旧保持着对洛林惺惺相惜的挂念。
珂尔薇看着阿廖沙强撑的笑脸,心中却更加酸楚。她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索菲亚虽然从未亲眼见过洛林现在的状况,但从珂尔薇平日的只言片语以及此刻的神情中,知道洛林的伤势远比哥哥阿廖沙的外伤骨折要严重得多。
阿廖沙的伤,至少能看到愈合的曙光;而洛林的神经性瘫痪,连一丝康复的希望都看不到。
看着珂尔薇眼中几乎要溢出的悲伤,一向有些情感表达障碍的索菲亚,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轻轻走上前,伸出双臂,给了珂尔薇一个有些僵硬的浅浅拥抱。
这个拥抱没有任何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它仿佛在说:我明白你的痛苦,虽然我无法分担,但至少此刻,你不是一个人。
珂尔薇轻轻拍了拍索菲亚的背,接受了了她的好意。
松开怀抱之后,珂尔薇帮阿廖沙换了块纱布,闲聊了几句就匆匆的告辞了。
离开之后,珂尔薇在米哈伊尔等人的护卫下,朝着冬宫内那座恒温植物园走去,心思逐渐又回到了草药与洛林的病情上。
而此时。
在福尔格勒火车站。
冬宫专属的火车站已完全被首都近卫军与宪兵队封锁戒严,气氛肃杀。
站台上挂满了代表叶塞尼亚帝国的白色双头鹰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鲜红的地毯从月台边缘一直铺到贵宾通道,两旁是持枪立正、纹丝不动的精锐士兵,以及数台沉默伫立的哥萨克机甲,构成了一道钢铁组成的威严仪仗。
沙皇康斯坦丁与摄政大公尼古拉并肩站在月台最前方,女大公叶卡捷琳娜则站在稍后一步的位置,她面容冰冷,看不出丝毫情绪。
“呜——!”
悠长而浑厚的汽笛声划破寒冷的空气,一辆装饰着尤苏波夫家族徽记的专列喷吐着白色蒸汽,缓缓驶入站台,最终精准地停靠在红毯尽头。
“立正!”
近卫军官一声嘹亮的口令,所有士兵与机甲操作员同时动作,发出整齐划一的铿锵声响,目光如炬,直视前方。
火车侧面的车厢门缓缓打开。
首先下车的是一队身着尤苏波夫家族深蓝色镶银边军的军官,他们迅速而有序地分列在车门两侧,手按佩刀,挺胸而立,动作干净利落。
沙皇康斯坦丁与尼古拉对视一眼,缓步向前,踏上红毯,朝着车厢门走去。
就在这时,一只锃亮的黑色军靴踏出了车门,稳稳地踩在了猩红的地毯上。
阿列克谢·尤苏波夫终于现身。
那是一个异常年轻的男子,看上去不过19、20岁的模样。
他身着一套剪裁合体的叶塞尼亚贵族戎装,深色面料衬得他肩章上的金色流苏,肩头还披着御寒的银灰色皮草。
他有着一头淡金色长发,并未像多数军官那样束起,而是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为他英俊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不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清澈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沙皇康斯坦丁注视着这位年轻的对手,阿列克谢也抬眼望来。
四目相对片刻,阿列克谢的唇角微微向上弯起,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
他稳步走上前,在距离康斯坦丁数步之遥时停下,右手优雅而标准地抚上左胸,随即,向着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微微弯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