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们现有的药学知识,这几种都是已知的、毒性不低的植物。我毕生研究西方医学体系,对东方草药学涉猎不深,但基本的原则是相通的——将这些明确有毒性的物质给一位神经系统严重受损、身体极度虚弱的病人服用,风险实在太高了。我认为,应当极其谨慎,或者……最好舍弃。”
珂尔薇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那些被教授点出的有毒草药名称,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她知道教授是为洛林的安全着想,也尊重他的专业判断。
“好吧,教授,我接受您的建议。我会再仔细斟酌,寻找更稳妥的替代方案。”
她轻声说道,并没有固执己见。
就在这时,米哈伊尔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走到巴普洛夫教授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巴普洛夫教授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点了点头。
他没有多问,只是温和地对珂尔薇说道:“殿下,我突然想起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先行告退。您也请注意休息。”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示意房间里的几名女仆和助理药师,一行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配药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整个过程流畅自然,珂尔薇心思还在药方上,并未察觉异常。
转眼间,偌大的配药室里,就只剩下她一人,面对着满桌的草药和典籍,继续沉浸在她的思考和担忧之中。
门外,阿列克谢最后整理了一下衣襟和怀中的玫瑰,手已经搭在了冰凉的门把上。他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门后,就是他这两日魂牵梦萦的“天使”。他鼓足勇气,轻轻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声响。
阿列克谢踏入弥漫着草药清香的配药室。
他的目光瞬间就被窗前实验桌旁的那个身影牢牢攫住了。
珂尔薇背对着门,正微微俯身,专注地审视着桌上的草药样本。
她身上穿的,正是康斯坦丁精心挑选的那件白色帝政裙,珍珠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轻纱披肩柔和了肩部的线条。
那头冰蓝色的长发虽然已从初见时的披散变成了优雅的盘起,但那份纯净与专注的气质丝毫未变,甚至因为华服的衬托和银冠的点缀,如同被供养在圣殿中的冰雪神像。
阿列克谢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来到桌子的侧面,终于能看清她的侧脸——长睫低垂,眉头微蹙,全神贯注于手中的事物。
珂尔薇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她拿起一小株干燥的植物,对着典籍上的图解比对着,头也不抬地自言自语般问道:
“教授,您觉得如果将龙胆花先用高浓度酒精浸泡萃取,再低温挥发掉酒精,剩下的成分,毒性会不会降低一些?或许可以替代……”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转过头。
然而,映入她冰蓝色眼眸的,却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以及一大捧突兀的、颜色鲜艳的红玫瑰。
她微微一愣,目光迅速扫过空荡荡的室内——教授呢?助手们呢?女仆们呢?怎么全都不见了?
“诶?人呢?”
她下意识地发出疑问,随即才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你是……?”
阿列克谢见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连忙上前一步,脸上绽开最诚恳的笑容,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
“尊敬的小姐,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列克谢啊!”
他生怕她想不起来,赶紧抬起自己那只被包扎得整整齐齐的左手,展示道。
“您看,我的手!多亏了您的救治!我是专程来感谢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