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些无辜的人可能正在遭受的苦难,一股滚烫的怒火骤然从心底升起,烧得她浑身发颤。
“太过分了!”
她忍不住低喝一声,胸膛里满是愤怒。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了尼古拉冷硬的催促声:“见面时间结束了!请出来吧!”
珂尔薇心中一紧,她不舍地握了握黛莉安冰冷的手,急促地说道:“黛莉安殿下,保重!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
然后,她不得不退出了牢房。
离开黛莉安的牢房,尼古拉并未立刻带珂尔薇离开。
相反,他仿佛一个冷酷的导游,领着她在这座人间地狱的更深处缓缓穿行。
阴森狭长的通道两侧,是一间间如同兽笼般的牢房。
透过冰冷的铁栏,珂尔薇看到了更多让她心碎的景象:许多穿着希斯顿服饰、或至少明显不是叶塞尼亚面孔的人,被如同牲口般塞在拥挤肮脏的囚室里。
他们有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地蜷缩在角落呻吟;有的被铁链锁住,遭受着狱卒的鞭打或残酷的刑讯,痛苦的惨叫声与狱卒粗鲁的呵骂声在甬道中回荡,混合着血腥与腐败的气味,构成一幅令人作呕的恐怖画卷。
珂尔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手指紧紧攥住了裙摆,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们中许多可能只是普通的商人、学者、甚至只是无辜的旅客,却因为两国交恶和叶塞尼亚内部的清洗,沦落至此,遭受非人的折磨。
就在这时,她经过一间守卫同样森严的牢房时,目光猛地定住了——她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尤里神父!还有图拉卡医生!
尤里躺在简陋的草铺上,双目紧闭,脸色潮红,呼吸粗重,显然处于高烧昏迷状态,身上缠着的肮脏绷带还渗着血和脓液。
而图拉卡医生,此刻也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用一些极其简陋的器具在给尤里处理伤口。
图拉卡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抬头,当看到珂尔薇时,他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了她。
“珂尔薇小姐?!是你!求求你,帮帮我!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是什么间谍!我就是受巴普洛夫教授邀请,来参加医学研讨会的。我什么错都没犯,他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把我关在这种地方?!”
图拉卡扑到铁栏前,声音激动,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条。
珂尔薇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快步上前,隔着栏杆,问道:“图拉卡医生,这里……到底还有多少像你这样被抓进来的希斯顿人?”
图拉卡痛苦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数不清太多了!从政变那天开始,叶塞尼亚的这些宪兵就像疯狗一样,到处搜捕希斯顿人!不管你是外交官、商人、学者,甚至只是路过伏尔格勒的游客,只要你是希斯顿人,就被抓进来!审讯、拷打……很多人……很多人已经死了……”
珂尔薇感到一阵眩晕,强烈的愤怒和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强迫自己冷静,看向昏迷的尤里:“尤里神父……他的情况怎么样?”
图拉卡抹了把脸:“他受伤太重了,旧伤加新伤,伤口严重感染,一直在发烧。我给他吃过消炎药了,每天都在给他清洗伤口,但这里卫生条件太差了……”
“好的,我知道了。”
珂尔薇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她努力保持镇定,“
拜托你了,图拉卡医生,一定要……想办法照顾好他。我会……我会想办法的。”
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
“没问题,我会尽力的!”
图拉卡连连点头。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尼古拉伸出手,不搭在了珂尔薇的肩膀上。
“时间差不多了,娜塔莎殿下。我们该走了。”
“可是……”珂尔薇还想说什么。
尼古拉已经半强迫地带着她转身,远离了那间牢房,也远离了图拉卡医生充满期盼和绝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