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紧张的缘故,常胤感觉周围空气冷了许多。
女子仍背对着他,双手桀骜环胸,目眺远方,而那柄长枪被她一怒之下狠插进地里,微风掠过枪身,撩起枪托上的绑带,发出近乎死亡的猎猎悲鸣。
常胤冷静思考,这是绝佳的良机,趁机夺取了对方的武器,既解决潜在的危机,又避免出手的麻烦。
想法固然好,但不排除对方试探自己的可能,倘若他真出手,就成了言而无信之辈。
对兄弟可以不讲道德,对外人,尚且有伦理可言。
况且他从没在人类身上试过自己的力量,谨慎之余,隐隐还有些悸动,对方果如他心中所想,对自己出手,不会介意女子挨上一拳,一拳不够,再补一拳。
心念至此,常胤微微侧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右拳。
五年前,他与汤达仁远出探秘,曾连手杀死过一头异变的猛虎,那头浑身赤斑如火烧,壮高二丈有余的金瞳恶虎,远比今天遭遇的巨蝎棘手。
那天是他一生中,唯二最接近死亡的时刻。
他与汤达仁清晨偷偷出发,走了将近十公里,临近中午在一处陌生荒芜平原与其偶遇,两人全力与那头恶兽斗至黄昏西沉,余晖渐暗。
最后,少年汤达仁因伤势严重,彻底失去意识。
少年常胤满脸挂着混杂泥污的鲜血,强撑着风中残烛般的身躯,抬起近乎断裂的手臂朝同样奄奄一息的敌人倾尽所有挥出最后一击,皮肉绽开的拳头轰进那头异兽的头颅,两人这才逃离此难。
如今,常胤面对眼前手无寸铁的女子,即使对方武器在手,同样有把握在几息之内将其击溃。
正当他信心十足时,女子忽然偏头,气势陡变,眼角飞出的锋利视线割向这边,隐约察觉到空气中气息的异常变化,冷声道:“喂!你这家伙,刚才该不会是动了杀心吧?!”
闻言,常胤眼神微变,脸色如常,缓缓道:“小姐有所误会,刚才谈及卡索克先生,您有些气恼,故我猜测您与他之间可能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经历,担心您迁怒于我,影响此行目的,故而生出几分畏惧。”
女子嗤笑一声,转身冷冷正视着常胤,“倒是挺诚实,不过我不喜欢你说话的方式,酸了吧唧,不文不白,听得耳朵疼。”
说时,她右手提起地上长枪,甩于肩上,左手百无聊赖地掏掏耳朵,视线越过常胤身侧,看向面包车,扬起下巴,努努嘴,继续道:“你去换个人来,否则,顷刻将你炼化。”
常胤愣了愣,很快平复心绪,“早说嘛,起初我听不懂你的话,又担心冒犯到你,所以才以这种方式和你沟通,他们都是我带来的,有什么事你和我讲就行。”
女子冷哼一声,伸出左手食指摇了摇,不屑置辩道:“你刚才也说过,我心情很不好,再惹我不高兴,一怒之下,喂颗子弹让你彻底闭嘴。”
“那……”常胤突然心生一计,假意恭维笑道:“你想找谁?帮你挑挑?”
这种时候,他还不忘带上自己的好兄弟查查。
“不用,我自己来,别轻举妄动。”女子语气寡淡交代一句,走过常胤身边时,扫去一眼,这个相貌冠绝于世的青年神色变幻无常,刚才某一瞬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森森寒意,周围气息中隐隐透着危险,这让她不得不提防。
常胤虽有些遗憾,但他可不敢放任女子肆意妄为,两个孩子还在车上,当即跟了过去,嘴里同时提醒道:“病人还在车上,别惊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