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说话带着朝气的高挑男子脸上有些好奇,指着一颗紫色半透明的似球非球的物体。
之所以如此形容,是这物体紫色半透明的上半部分内部似乎有些液体,再加上室内光线本就昏暗,使得它看上去犹如镶嵌了一枚巨大黑紫色葡萄。
其重点则是下半部分,那一眼看过去能明显分辨的生物组织结构——一颗不太显肉粉色却有些粉金质感,隐约泛着流光的大脑结构。
宛若放大版核桃仁般清晰又歪歪扭扭的肉理状凸起,像是一条条粉金色肥嘟嘟的肉虫交错盘绕在一起,视觉冲击堪称令人望而生畏,再望,便要将人恶心得连隔夜下肚的吃食都得混着酸水一股脑吐出来。
万幸这下半部分略显细长的大脑结构只是形似,其本身并不与正常人脑有何关联,何况它本身的金属质感以及一些能明显看到的金属构造足够让它脱离恐怖的层面。
多看几眼,便也能渐渐接受。
当然,正常人一时是无法承受这恐怖东西带来的生理不适,话又绕回来,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是不正常的。
男子见面前忙碌照看病人的中年男人不理睬自己,便又将好奇的目光留在那个奇怪的球体上,越看越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不时砸吧砸吧嘴角。
似乎那紫色半透明的上半部分让他联想到了什么令人垂涎若渴的琼浆玉液,露出一副酒鬼般痴醉神迷的模样。
“此为‘银浆兽’之脑,原体体内含烈性神经毒素,一般人皮肤沾上尚无大碍,若是不慎吞入腹中,又或是进入伤口,以及通过眼耳鼻等进去人体,顷刻头晕眼花,不多时便产生幻觉,浑身如麻,软弱失力,再过一个时辰便进入假死,七窍流血。”
中年男人突然开口,一段话讲得如他人之事,语气慵懒,口吻云淡风轻,嗓音却如刚开坛的老酒,醇厚得令人迷醉。
此时他依然背对男子,微微弯着腰,一头蓬乱银灰长发随意向后梳着,两只眼镜腿的末端从两侧灰鬓里隐约探出,着一身严重泛黄还炸边的大白褂,似乎洗了一遍又一遍,始终这身装扮,下身被长褂遮挡,只见一双厚底复古绑腿长靴。
一名邋里邋遢,躲藏在阴暗小楼里的隐世神医形象活灵活现。
中年男人身上脏,但一双白手套干净,手脚也利落精细,病床前忙前忙后,踩得木地板嘎哒作响。
“哦?那你还给他用这个?”男子疑惑,但声音很轻,听得出内在的从容,似乎并不担心中年男人会医死病床上的男孩。
他有些懒倦的坐在长凳上,随手拿上旁边桌上的破布,掸了掸,轻轻擦拭起手上的黝黑短枪,枪口的方向却有意无意对着中年男人的后背。
中年男人笑而不答,手脚利落,很快将金属支架组装完成,他脱下手套,随意丢进似乎装着消毒液的石槽水池。
一双手掌蜡黄却也干净,只是关节处的老茧过于明显,很让人误会他是个干重活的。
事实上,他平日干的事不比现代世界搬砖工轻松多少,比如屠杀妖兽,获取稀有资源。
男子懒洋洋抬眼看了看中年男子,默默将擦拭好的枪放在桌边,弄出些轻微声响,疑似警告,又似展示自身底气。
能在这样一个地方当医生,没点实力怎么制服那些恶徒和凶兽。
相传中年男人口碑极佳,估计那些称他医术不精或者赖账的蛮人早已成了他的研究对象。
诚然中年男人有些底蕴,但男子丝毫不慌,来的一路上也杀过不少偶遇的异兽,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事情既然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他倒也不必过分张扬,之前的恫吓不过是试试对方底气,结果显然是很足的。
此行,他原是打算说服这位隐藏此地的医生加入己方势力,之前也有同伴来来往往,不知浪费了多少口舌。
岂料今日路上偶然捡个男孩,心中便有了主意,他随便给男孩安个重要头衔,若是中年男人真医死男孩,正好缺个拿捏对方的把柄,如此,收入囊中岂不是轻松许多?
这末世,医生也是缺一不可,能战斗,又能奶,何乐而不为?
可同伴一次次的无功而返,恰恰表明中年男人是个硬货,极不好啃。
男子之前路上还为此事发愁,男孩的出现正好印证了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可真是天赐的良机。
他扭头冷淡看了眼病床上仍旧昏迷的男孩,对方能不能活,真不重要,但眼前的医生,今天务必要将他拐回去。
中年男人无视男子刚才的举动,换上一副干净的白手套,从金属箱取出一根细长管,外表附着一层薄薄的粉白筋膜,他随意卷了卷,又抻了抻,柔韧性极佳,不像是塑料,却像某种生物的组织。
软管两头接着细银针,若细细观察,针上小孔若隐若现,似乎是针管。
“这‘银浆兽’毒性猛烈,作用时间快,仅两滴血就足以在三个时辰内杀死一名成年健康男性,所以,肉质绝不能食用,大部分零件也派不上用场,唯独这脑子……啧啧,可真是件十足罕见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