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黏着张瑶卿,总能讨到额外的甜头,有时是块桂花糕,有时是颗冰糖葫芦。
“你也别总逗它。”张瑶卿笑着把小应龙抱进怀里,指尖顺着它的鳞片往下梳:“昨儿它偷了厨房的酱肘子,被李嬷嬷追得满院子跑,最后钻到假山缝里,还是我让人拿了块芙蓉糕才哄出来。”
云昊无奈苦笑,挨着她坐下,拿起她未绣完的绷子:“这老虎绣得精神,等孩子落地,正好当襁褓的缀角。”
他笨笨地捏起绣花针,刚要往绸缎上扎,就被张瑶卿拦住。
“仔细扎着手。”她把针接过来,线头在指尖打了个巧结:“你呀,连握笔的手势都改不过来,哪绣得了这个。”
话虽嗔怪,眼里的笑却像浸了蜜:“前日皇祖母让人送了些新采的莲蓬,剥了莲心泡在茶里,你尝尝?”
云昊端过她递来的茶盏,莲香混着茶香漫进鼻腔。
望着窗外的芭蕉叶,想起今早出门时,园丁正蹲在廊下修补被小应龙踩坏的篱笆,嘴里念叨着:“这小神兽咋就不安分”,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张瑶卿往他碟子里添了块杏仁酥。
“想起昨儿去库房,梅花嬷嬷捧着账簿唉声叹气,说这个月的灵米又少了大半。”
云昊拿起块酥饼掰碎了,逗得小应龙直伸爪子:“她哪知道,全进了这小东西的肚子。”
张瑶卿捂着嘴笑,腹间突然传来一阵胎动,像是孩子也在应和。
她拉过云昊的手按在上面,掌心传来轻轻的顶撞,软乎乎的像颗刚剥壳的荔枝。
“你看,他也觉得好笑呢。”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云昊的指尖僵了僵,忽然觉得有些自责。
这三个月来,他总在仙朝司和东宫之间打转:清晨听梅花嬷嬷的念叨库房的账目,午时回来陪张瑶卿晒太阳,傍晚看着小应龙叼回些奇奇怪怪的猎物。
有时是只肥硕的山鸡,有时是串野葡萄,堆在门口像献宝。
“老金说我快成‘龙爹’了。”他挠了挠头,想起那只老鼠精抱着酒坛偷笑的模样:“说出去怕是没人信,太子殿下天天操心一头小兽的口粮。”
“那也是咱们家的一员。”张瑶卿摸了摸小应龙的脑袋,小家伙正抱着块杏仁酥啃得欢,鳞片上沾着碎屑:“前日它在御花园追蝴蝶,惊了皇祖母的鹦鹉,最后竟叼来朵新开的芍药赔罪,机灵着呢。”
正说着,梅花嬷嬷端着炖盅进来,青瓷碗里盛着乌鸡汤,飘着两颗红枣。
“太子妃快趁热喝,这是凌洲进贡的乌鸡,炖了三个时辰呢。”她眼尖地瞥见小应龙爪下的酥饼渣,笑道:“这小东西又馋嘴了?厨房蒸了杂粮糕,要不要给它留两块?”
小应龙像是听懂了,立刻从张瑶卿怀里跳下来,对着梅花嬷嬷作揖似的晃了晃脑袋,逗得满屋人都笑。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暖阁,落在张瑶卿未绣完的绷子上,把小老虎的轮廓描得金灿灿的。
云昊靠在软榻边翻话本,听着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间或夹杂着小应龙啃糕的吧唧声,忽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
他想起京郊山林里被小应龙折腾得鸡飞狗跳的灵妖,想起库房里日渐减少的灵米,想起仙朝司案头堆积的卷宗,却一点也不觉得烦。
因为此刻,茶盏里的莲心还在舒展,榻边的绣花针还在穿梭,怀里的小兽正打着满足的饱嗝,而身边人的指尖,正轻轻缠着他的袖口。
这样的日子,就像檐角的暖阳,不炽烈,却足够抚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