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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着睿王的方向望了望,却发现睿王并未看她,而是在与来往宾客交谈寒暄,似乎并未将她放在心上。
而哪些盯着她作诗的人见她扔了纸笔,也都讪讪地散开,眼中似乎还有些轻飘飘的蔑视之意,一晃而过。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重新想,一只雪白的瓷盘却倏然映入眼帘。
“皇姐,吃栗子糕吗?”李明泽眨巴着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正拿着一只咬了一口的糕往嘴里塞。
李昭宁看着他鼓囊囊的腮帮子,不禁哑然失笑,犹豫片刻,还是放下笔,拿起一块糕来。
才咬一口,槐花和糯米的甜香就盈了满嘴,冲淡了心头萦绕许久的酸涩之意,李昭宁不禁有些贪嘴地又吃了一口。
而她微微舒展的笑靥落在案前少年的眼中,竟是从未见过的灿烂,如同一阵暖风将一整片天空的粉色朝霞吹进了眼底,氤氲不散。
李昭宁并未察觉到李明泽眼中情绪,只是突然灵机一动——
今日诗题或许另有解法,题眼可以放在李明泽身上。
反正奉承的话那么多,如果写江山写不下去,那么写李明泽好看,顺便夸夸睿王会养儿子,说不定是一条取巧制胜的捷径。
打定主意,李昭宁心中便有了两句,落笔便对仗工整、平仄有致,心中便更确信自己的所思所想,遣词造句也随之顺畅许多。
很快便只剩最后一句诗,只消夸夸睿王便好,但不能写得太明显。只略一思索,她便想到几个典故,正搜肠刮肚想着用什么词,胃内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灼灼的酸意,如泉眼喷溅般往上涌。
而比胃中的酸意更让她抑制不住、甚至就算掐紧自己的手心,也控制不住的那些梦里的画面,竟如洪水一般奔涌而来……
李昭宁从不相信亲情。
——自然也会觉得李明泽与睿王的母子之情恶心到无以复加,就算她选择刻意去相信,手中的文字也绝对无法欺骗自己。
她曾无端遭受过那样无端尖锐而沉痛的打骂和虐待,她的笔下又怎么可能有任何真挚恳切的母子之情?
她或许可以欺骗自己,但她笔下的文字不会。
李昭宁蓦然抬头,目光穿过喧闹人群,望向红灿灿的夕阳。
雾霭沉沉,宽阔的水面上波浪如粼,轻拍石阶。
太阳下山后,诗会就结束了。若那时再作不出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