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咳嗽声实在太过剧烈,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叫人想忽视都不行。
老裁缝瞄着乌元洲的脸色,赶紧打开门,发现是自己的学徒。
小伙子伏在案上,面前是一张大红色的锦缎料子,是西区某个大人物定的,怠慢不得的那种。
老裁缝心疼地扑上去把衣料堆到旁边,数落道:“哎呀哎呀,你,你别对着料子咳嗽啊!这要是……”
他还没说完,学徒猛地咳出了一大滩血,有几滴溅到了料子上。
都到这个地步了,再只关心衣服不关心人也太混蛋了,老裁缝心疼地瞄了眼那彻底报废的昂贵衣料,忍痛扭过头,拍着学徒的背:“慢点儿,慢点儿。”
其他徒弟手忙脚乱拿来纸巾、抹布和水。
咳嗽的学徒脸色难看极了,一阵青一阵白,讲话都有些含混不清:“对不起,师父,这料子就从我的工资里……”
“扣什么扣,你得干几个月才抵得上我一件料子钱啊!”老裁缝恨铁不成钢,“你病成这样了,怎么不知道跟我请假?”
“这件是我负责的,我想……”
外面的动静太大,里面的人等不下去了。
乌元洲推开门,皱着眉。
纪攸从他肩膀后面看过来,见到案上鲜红的、还没擦掉的血,吓了一跳。
乌元洲见纪攸眼神中不加掩饰的关心,随口问道:“那小孩儿感冒了?”
老裁缝摇摇头:“我们这个片区有好几个老工厂,拆也不拆,新能源又换不起,搞得周围水质不好,空气不好,肺容易出问题。都是老毛病了,大家都这样。吃几天药就行。”
他讲得轻描淡写,倒也不是不在乎徒弟的死活,说的都是事实。
街上唯一一家药店囤得大多都是肺病、气管类炎症的药,每到工厂开工的那段时间,总是赚得盆满钵满。
凤凰没怎么见识过人类的病症,唯一的样本还是老皇帝。
他在森林中也会给小动物们治一治简单的伤口,也想着自己能不能帮助这个人类。
看不见的金光自他指尖萦绕,光影中的小鸟儿衔着枝蔓向学徒飞去。
奇怪的是,他的灵力并未在这人的身体中找到患处。
那人的身体格外躁动。
光影幻化成的小鸟儿仿佛闯进了隐形的囚笼,里面的幽暗处关着无数野兽,对着新鲜可口的猎物发出撼天动地的咆哮。
小鸟瑟瑟发抖,费了好大劲儿才挣脱飞出来。
金光回到纪攸的指尖,一动不动熄灭了。
……这不对劲。
有了人形之后,种种经历让凤凰的灵力大涨,也掌握了更多的新技能。
前两日被他放走的游客们心中澎湃而真挚的感激,更是补充了一次充足的信仰。
他也许会遇到无法立刻弄明白的症结,但绝不会被吓退。
毕竟,生病就是生病,是种生理现象,怎么会好像有智慧似的,变得骇人呢?
不服输的小凤凰还想再试一次,却被嫌晦气的乌元洲叫住:“小九,走了。”
老裁缝的笑有点儿挂不住,擦了擦汗:“二哥,那我什么时候给九哥……”
“不用了,就拿这件吧。没有别人试穿过吧?”
“没有没有,哪儿有人能穿出九哥这种效果,我平时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