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气盛,或许优越的家世和过人的天资给了他桀骜不驯的资本,但他不会忘记自己是什么人,更不会忘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
韦伯斯特看着这个总是骄傲得像小孔雀一样的孩子颓丧地垂下头,有些恶劣的愉悦。
他对着小孩揶揄地摇摇头
谢恺尘不再看失魂落魄的海登,转而问另一个成年人:“我想你的话应该还没说完,对吧?”
“殿下真是敏锐。”男人打了个响指,“我虽然不是站在您的派系,但我是真心实意愿意看到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
“真心实意”就是指提前把人弄死吗。
如果目光能伤人,海登眼神里的吐槽已经能把这家伙掐死了。
韦伯斯特装作没看见:“让我想想怎么说——那是条单行道,您明白吗?”
海登呼吸一滞。
他看向谢恺尘,然而太子的银瞳安然,好似早有所料。
“从那里可以进‘风暴之眼’,这是过去从来没有任何人尝试过的。换言之,一旦您进入了,会立刻被苏家的人察觉,他们也会立刻摧毁通道。您不可能再原路返回了。”
韦伯斯特也看向太子,像看一个试验品。
“所以,怎么离开‘风暴之眼’,就看您的造化了。”
*
纪攸被苏跃连和玫瑰圣像关在了一起。
圣像的玉石很特殊,即便在幽邃的房间里也依旧荧荧发亮,非常漂亮。
可鸟儿不应关在笼子里,哪怕那牢笼再如何金雕玉琢。
凤凰蜷缩在角落里,终日昏沉,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起初没有任何人来,好在纪攸并不需要饮水和进食也能活下去,但这种寂寞是比饥渴更加可怕的事情。
他只能做梦。
梦里他不是现在这个莫名背负上了打倒终极大坏蛋、拯救世界重任的角色,只是一只小鸟。
他一生中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就是刚被谢恺尘接到皇宫的那些日子。
什么烦恼都不需要担忧,每天的工作就是去花园里视察太阳花花的生长情况,偷吃几颗花种,回到书房陪太子工作,然后困得头一点一点歪倒在谢恺尘的手背上。
那样美好的日子,好像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无论作为鸟儿,还是人形,他都抛下了自己最爱的约阿诺。
约阿诺一定会很伤心吧。
可是,怎么办呢?
以前他想变得可爱,后来他想要变得厉害。
再后来,他要拯救众生。
现在,他只想回家。
长大,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啊。
凤凰一个接一个做梦,已经分不清虚幻与现世的边界。
有时候忽然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鸟笼里,好像这才是偶尔会出现的梦魇。
终于有一天,他听见了另一只小鸟儿的鸣叫。
啾。
啾啾。
凤凰半梦半醒间想着,这里怎么还会有小鸟?
接着,那音调又有了微妙的改变。
咻咻,咻。
是……小野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