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来话长了。”韦伯斯特微妙地叹了口气,“如果我要说,可能得讲很长时间。”他意有所指,“大概有些浪费时间。”
海登还要再说什么,谢恺尘上前一步:“我信你。”
少年急道:“殿下!”
“他有一个孩子。”谢恺尘对着海登道,“年纪不大,生了很重的病,需要帝国的医学技术才能解决。现在他是最想离开这里的人,所以我信他。”
少年护目镜后海蓝色的双眼瞪圆:“您怎么……”
韦伯斯特的表情同样呆滞。
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谢恺尘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刚才路过村子,你在你家门口停留的时间比其他家更多,装作等我们跟上来的样子,眼神却一直在往门里瞟,而且我路过闻到很浓的草药味,你可以瞒得很久。”
韦伯斯特哑口无言。
“看好他。”谢恺尘嘱咐海登,然后从手上拿下什么东西,交给少年,“如果我……回不来,把这个埋在我母亲的陵墓旁。”
海登张开掌心,是一枚戒指。
戒指本身的材质并不足以引起少年的关注,他看向它的开口处设计的造型。
一只小鸟儿,枕在一颗星星上。
不用说,也知道这只小鸟儿是谁的化身。
这种交付遗物的举动让少年心脏悠悠一颤。
谢恺尘没有再看他,径直走向深色的井。
韦伯斯特道:“殿下准备好了?”
“嗯。”谢恺尘问,“直接进去就行了?”
“是的。您会水性吗?有幽闭恐惧症吗?不过其实您一旦整个人都浸到水里之后,就会直接进入另一个空间了,不会憋气和潜水也无所谓。”
“……”
谢恺尘看向井里,水中的另一个自己也在沉默地看着他。
若不是此时此景,连他都会觉得这样的决定和疯子无异。
可是进入德尔塔象限,甚至进入“深渊”和“风暴之眼”,本身就是个疯狂的举动。
“啊对了。”韦伯斯特故作讶异,“我有没有跟殿下提到过,‘深渊’的主人姓什么?”
谢恺尘的拇指下意识摸向无名指,那儿空空的,让他很不习惯。
这枚戒指最开始是他向小叽承诺的信物,也是拒绝其他人再有联姻、提亲想法的信号。
可惜还没怎么给小叽看过,种种变故接踵而至。
到后来,戒指于他而言像个贴身携带的护身符,在每一次出发和归来时亲吻戒指上的小鸟儿,就像亲亲他的凤凰。
他并不舍得把戒指交给别人,可这样的话,若他回不来,起码戒指能够回到故乡,代替他在开满花的地方沉眠。
谢恺尘抬眼:“什么?”
韦伯斯特的笑容定格在一个很怪异的角度:“——姓苏。”
……苏。
在谢恺尘完全沉入水中时,他的大脑昏昏沉沉重复着这个并不算罕见的姓氏。
如果说韦伯斯特有什么一定要告诉他的理由,或者他有什么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依旧翻来覆去想着这个姓氏的理由。
那就是,他的母亲,帝国皇后,也同样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