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点点头,又问:“还有呢?”
孟蕴不说话,于是就换孟显来回答:“入云楼临水,夜景一向不错,也热闹,坐在楼上特别有山人遥望红尘的感觉。”
临水夜景、山人遥望红尘……
孟昭、孟蕴连同孟珏和谢娘子一时尽都看定了他。
孟显绷紧脸皮避开了视线。
孟彰也不想陷他二兄于不义:“吃食呢?那里可有什么上好的吃食?”
孟显暗下松了口气,隐晦给孟彰投去一道感激眼神:“入云楼的四日宴格外不错。”
孟昭、孟蕴等人看着孟显的目光终于缓和了些。
“四日宴?”孟彰问。
“春日宴、夏日宴、秋日宴和冬日宴。”孟显说,“四日宴。”
孟彰听着,微微摇头:“可惜……”
孟显就道:“阿彰你要是想尝一尝味道的话,来日,呃……”
孟显才刚想给孟彰许诺,忽然就想起今年自己在安阳郡中待不到春日开始。
无奈何,他只能看向孟蕴。
孟蕴冲他得意地笑了笑,便即一整面上神色,跟孟彰说道:“阿彰你若是想尝一尝这四日宴的味道,待来日春时、夏时、秋时、冬时来到,我定一席时宴给你上祭,也好叫你尝一尝这四日宴的味道。”
孟彰当时就笑开。
“阿姐,这可是你说的,回头我等着,你可莫要忘了啊。”
孟蕴郑重点头:“必不会忘。”
孟蕴应答着,又顺手提起旁边的茶壶来给孟珏和谢娘子续上茶水。
“……却说里甲领着一众壮实汉子将那强人押送到县衙后,县衙里的县尉大喜,当即上报县尊为他们表功,还取了赏银来交付于他们。”
“里甲甚是公正,倒也没有独自吞没这笔赏银,而是各各摊牌下去了。便连那小娘子也分得不少。”
“小娘子用帕子将这些分得的赏银包起,回家便上奉于父母。”
大堂中那位说书先生眼风一转,问:“诸位客官,小娘子这一份赏银,你们说小娘子该不该分得?又该不该上奉父母?或者该当为小娘子自己留下一小部分?”
茶楼又一次沸腾起来。
“该得!小娘子才是最早发现那个强人且上告的人,怎么不该分得这份赏银了?!当然该!”
“我倒觉得不该。”
“凭什么?!不是小娘子,谁知道那强人在那里?!倘若那强人在天亮以前及时醒来离开了那地儿,寻了地方养好伤,被祸祸的不就是那一整个坊市的百姓?!小娘子救了坊市里的人,怎地就不该得这一份赏银了?”
“小娘子是上告了没错,但她和她兄长不是一家的吗?县衙的赏银也分给她兄长了,他们是一家子,不是该合在一起算?如何又要单独分一份赏银给小娘子?小娘子这不就是合计分得了两份赏银了吗?!”
“小娘子的功劳是小娘子的功劳,她兄长的功劳又是她兄长的功劳,他们是两个人,做了两件事情立了两回功,如何就不能分得两份赏?何况,你是不是忘了,在小娘子她兄长去找里甲上报的时候,是谁在另一边不远不近地守着那强人的?是小娘子和她的家人?”
“有这桩桩件件的功劳在,凭什么人家小娘子一家不能多分一份赏银?”
“依我看,那里甲才是不该收取赏银的那个人呢!”
“小娘子怎么不该上奉父母了?!孝为百善之首,小娘子深夜里惊醒家中父母,家中父母非但不责不怪,反而很认真地听了小娘子的提醒,还特意叫醒了家里人忙活,家中父母算不算珍爱小娘子?”
“既得家中父母珍爱信重,这回从里甲那里分得赏银,那交给家中父母以补贴家用,有什么不对?”
“何况小娘子家中还未曾分家,往日里家中各人赚取的银钱也会上交家中父母。所有人都是这样做的,小娘子又如何能例外?”
那大堂里的茶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辩得厉害的时候也争得热闹,和外头的热闹灯会比起来已经不差什么了,甚至茶楼这里还隐隐要更热闹一些。
有从茶楼前经过的游人被这热闹吸引,也陆陆续续地从外间走了进来。
原本就挤得满满当当的茶楼当下越发地拥挤了。
不过也没有人在意,已经坐了半日听完整个章节故事的茶客也好,才刚刚从外间走进来连说书那位先生所问的问题都没有听清楚的新客也罢,都是抓住话题的一点便开始讨论争辩,声音还越渐的高昂激动。
倘若不是大家都还记得这里是茶楼,还在意他们自己的形象,怕是都要辩得唾沫横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