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铮听了一会,替娜塔莉总结:就是每个数值都是异常的意思。
路鹿恶化得很快,原定在四个月后的手术被迫提前到了一个半月以后。
谢铮其实挺不理解路鹿为什么会恶化得这么快,照理说年轻人生活规律,没发病的时候精力充沛,身体绝对不属于瘦弱的类型,他总觉得路鹿应该能多撑一会。
娜塔莉解答了谢铮的疑惑:“他没什么求生意志。”
“他不是很配合治疗吗?”
“他的确是我见过最乖的病人了,但是这和配不配合没关系。”娜塔莉说:“要知道,他是一个在人生前二十年都知道自己死期的人。”
谢铮:“…………”
他懂,就像孟女士一样,觉得人就是该有个伴儿,谁说也不好用,这是孟女士根深蒂固的思想。
他重新回到病房,看到路鹿整个蒙在被子里,整张病床都在抖,护工已经给路鹿注射了一点止疼药,十几分钟后,那剧烈的颤抖才终于停下来,路鹿从被窝里探出头去抓氧气管,大口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才注意到谢铮已经回来了。
他笑起来:“谢叔叔。”
谢铮示意护工先出去,自己朝路鹿的方向走,路鹿愣了一下,转过脸去,后脑勺对着谢铮,在旁边桌子上找东西。
“帽子在你枕头下面。”谢铮提醒他。
路鹿扣上棒球帽,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口罩戴上,这才转回头来看谢铮。
路鹿瘦得很快,下巴都变尖很多,他觉得这样不好看,就不想让谢铮看到,于是拜托医生跑腿给他买了帽子口罩,从上次谢铮来探望他开始就给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谢铮对他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感觉很无语。
他从胸前口袋里摸出谢迹画的卡片递给路鹿:“谢迹给你的。”
路鹿迟缓地接过去,垂着头看了半天:“……小狗。”
“谢迹说是恐龙。”
“啊,”又是半天的沉默后,路鹿说:“真可爱。”
谢铮倒是已经习惯了路鹿每次易感期都反应很慢,他想了想,坐到床边缘:“还记得我们之前玩过的游戏吗?”
“……什么游戏?”
谢铮:“来,和叔叔说,‘我是蠢鹿’。”
路鹿跟着重复:“……我是蠢鹿。”
谢铮:“我是笨蛋。”
路鹿:“我是笨蛋。”
谢铮:“我会听叔叔的话。”
路鹿慢吞吞的声音:“我会听叔叔的话。”
谢铮:“我会乖乖配合治疗。”
路鹿重复:“我会乖乖配合治疗。”
谢铮伸手捏住路鹿的下巴:“我会手术成功的。”
路鹿张了张嘴,他这次沉默很久,却没像之前那样乖乖复读。谢铮晃了晃他的下巴,路鹿说:“我爱你。”
谢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