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在那难以看清的阴影里,一只黎鼠正在蹦跳,它的前肢紧紧抱着一枚桃核,谨慎的样子仿佛全天下都是它的敌人。
月光,仅在密林树梢的最顶端留下了一点光亮,天空没有风,只有浓云,气温令人感到绝望,似乎一切景物都在预示着不祥。
天气炎热,战场上的尸体根本无法保存,红虎的水仙骑士为塔森方面军骑步混成第一旅的副旅长斯德贝瑞。戈。福利德中校进行了简单的火葬仪式。参加仪式的有随军牧师,奥斯涅亲王殿下、红虎师长缪拉少将,以及亲王的几名随从。
斯德贝瑞安详的躺在一堆干燥的枝叶上,没人打算看清他的表情,他现在只是一名牺牲的校官。亲王接过了缪拉少将手里的火把,这位名声显赫的安鲁子弟为家族骑士送了一程。
“远在天上的光明神啊!用您坦荡的胸怀和仁慈的心灵接受这位来自水仙郡的勇士吧……”牧师低声唱颂着祷词,他知道没人在乎他说什么,因为这篇祷词已用过不下千万次,水仙骑士早已对其熟记于胸。
树枝燃烧的辟叭声令亲王殿下有些心烦了,这位少年低头望了望脚边,那里是斯德贝瑞中校生前使用过的铠甲和骑枪,这是水仙郡古老的戈。福利德家族的传家之宝。现在,这套战具要被送回家族,迎接新的继承者,而这位继承者也会延续这百年来丛未改变过分毫的命运。
水仙骑士团最高超的骑枪选手,连续五年蝉联冠军,可他在战场上只刺出一枪,不过,这一枪却是决定胜负的一枪,红虎骑士团的战士对此深信不疑。当然,亲王殿下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正是这种认知令这名少年产生了一种丛未有过的情绪,在很多年以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才知道这种沮丧得令自己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感觉叫做——负罪感。
“报告!”突兀的声音突然闯入火葬仪式。
亲王和红虎师长都回转头。
“报告亲王殿下、师长大人,第五斥候支队在前方六里处发现了波西斯人的死伤聚集点,殿下,师长,斥候队长认为我们已经成功全歼了这伙敌人。”
亲王和红虎师长都点了点头。
“殿下,师长大人……”已通报情况的通讯兵有些迟疑。
“还有什么事吗?”缪拉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我……我在等待命令。”
“死的收殓,活的救治、集中看押!这还用问吗?”
“是!”通讯兵如临大赦一般扭头就走,得到消息的战士都知道此时的殿下和他们的师长大人绝对招惹不得。
“等等!”奥斯卡望着仍在燃烧的“斯德贝瑞”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个死伤聚集点里有没有一个女性?”
通讯兵呆楞着摇了摇头。
奥斯卡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位公主已经脱离险境。少年似乎并不希望那个女孩儿受到伤害。
缪拉嘱咐卫兵牵过马匹,一众人陆续远离火场。
“您是在责备自己吗?”缪拉看到高居马上的少年一直一言未发。
“算是吧,但我不知道。”奥斯卡诚实的说。“我知道那是斯德贝瑞的职责,但他不应该死在这里,他应该像个真正的冠军一样冲锋陷阵,用骑枪挑落出现在他面前的每一个敌人。”
“这样确实不错。”缪拉突然笑了起来,这令少年颇感诧异的瞪着他。
“不过殿下,您知道吗?有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够决定某件事,所以这不是您的错,也不是波西斯人的错。错就错在斯德贝瑞在这个时候被光明神征召了。对于水仙骑士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解脱?”奥斯卡又感到疑惑了,“难道水仙骑士也有希望获得解脱的时候?”
“当然,没人喜欢战争。”缪拉的脸色突然变得像夜空一样黯淡。
“我喜欢!”费戈。安鲁。底波第兴奋的搓着手。经过一夜的急行,他的两个旅团已经非常接近预定战场了,而且照目前的情况看,各种因素对他来说要算颇为有利。
“你们知道吗?我喜欢这种防守态势,如果波西斯人在明天落日之前仍然采用这种阵势,那么我有把握把他们中的一半留在河套平原。”二公子指点地图上的方位时连眼睛都在放光。
“是三角蝎形阵吗?”一位上了岁数的老军人向年轻的统帅身边凑了凑。“呃……主力骑兵军在战场中央靠后,左翼的一个旅靠前,右翼的一个旅靠向战场纵深,没什么破绽啊?”
“不!”费戈干脆将帐幕里的烛台举了起来。粗大的火烛将整个地图照得火红。“大家看这里,如果斥候们的眼睛没瞎,那么他们也应该注意到这一点了,摩加迪沙主力骑兵军的位置太靠后了,给人一种完全身在战场之外的感觉,他们和其左翼之间甚至隔着一道山梁。也就是说这头老狼根本没打算跟咱们来硬的,他们随时都会退出战场。”
“而其左翼的那个旅应该是故意抛下的诱饵,摩加迪沙的大王公一定认为我们会最先进攻势单力孤的左翼。”
“奇亚特!我的老伙计,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费戈肯定了自己的副手。“看来他们打算牺牲左翼,再由右翼断后,而他们的主力骑兵军可以大摇大摆的撤退回边境那边。”
“不能让他们这么跑了!”
“对啊!将军!下命令吧!”
“好的!好的!”费戈大声制止了部队将官们的叫嚣,“我们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所以……先打左翼。”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