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从蓝色天宇后面而来,并非使痛苦变成幸福生活,而是使生活化为真理和自由的象征。这是铭刻在一座山间小教堂中的哲言。
“只不过……说得倒轻松!”阿尔法三世嘲讽的望着门拱上的铭言。“我觉得,人活一世,生得要洒脱,死得要壮烈!光明神只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胆小鬼,它决定不了这些事!”
奥斯涅亲王从石阶上站了起来,“我只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您有心思爬山?您看看天上的太阳,在这种天气爬山可是个苦差使。”
唯苏里。阿尔法。莫瑞塞特伸了伸筋骨,“小家伙!我一会儿在回答你的问题,现在你给我起来,咱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走呢!”
奥斯卡抖了抖已被汗水打湿的手帕,他无可奈何的跟上了三世陛下。
邓利尔山,就在天鹅山的西面,它的身形比天鹅山还低矮一些,不过异常险峻。山中有一条直通峰顶的石道,石道尽头是隶属于近卫军首都保卫师的一座石头城堡。这座小城堡其实就是一个哨所,控制着面向首都西北方的烽火台。
陡峭的山壁在山道两侧摆出一副凛然猖獗的样子,狭窄的小道只容一人通过,皇帝的突发奇想令首都保卫师的士兵吃足了苦头,他们在夜里便登上山峰,并留守在每一处险峻的地段。
山风有些凉,大汗淋漓的登山者不得不拉紧衣襟。冷风从领口灌了进去,弄得人寒毛倒竖。
嶙峋的怪石隐没在苍翠的树丛间,鸟鸣和野兽的低吼喝应着山风的呼啸。山道终于在一处悬崖边转向平缓,这里的高地植物异常繁茂,有些甚至盖住了青灰色的石板路。
“停下!歇会儿……咱们歇会儿!”今年已经五十八岁的皇帝陛下拉住了小女婿的手臂,他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山脚下涌出的豪言壮语似乎早就忘光了。
“陛下!您没事吧?”奥斯卡关切的扶住皇帝,他让这位老男人坐在山道上,并让紧随其后的宫廷内侍为皇帝按摩双腿。
“我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
奥斯卡担心的点了点头,“难看还好说,您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血色,咱们是不是该……”
阿尔法三世摆了摆手,“咱们该上去!年轻人!咱们还没见到峰顶呢?”
“您干嘛要这么执着?”奥斯卡气恼的望着倔强的老人,“抱歉这么说,可您确实已经不再适合登山这样的剧烈运动了!您……”
“我老了是不是?”三世陛下目光阴霾的望着小亲王。
奥斯卡有些犹豫,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陛下,我知道没人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您的岁数在那明摆着!”
阿尔法三世别开头,他对小亲王的诚恳感到一丝欣慰,要知道换作另外一个人只会恭维他的健康体魄,可皇帝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确实老了!闲来无事的时候会一阵阵的乏力,处理公务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头晕,连对付女人都力不从心了!
皇帝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爬山吗?”
奥斯卡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已对强大的概念有些怀疑了!我需要征服一些东西,可我发现事情并不是那样的!”皇帝的目光投向远方,他的眼神并不聚焦。
“您要征服什么?”奥斯卡有些怀疑的望着衰老的唯苏里。阿尔法。莫瑞塞特。
“你知道吗?首都新来了一位外省的伯爵夫人,哎呀呀!令人着迷死了!”
“哈哈哈哈哈!”奥斯卡大笑起来。“我的陛下,我很高兴看到您还是老样子!”
“不过……”小亲王突然顿了一下,“您绝对不会在乎一位外省来的伯爵夫人,您愿意与我分享那个真正令您头疼的东西吗?”
阿尔法三世赞赏的望了小奥斯卡一眼,他朝自己身边的山道拍了拍,奥斯卡微微一笑便坐了下来。
“说真的孩子!那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强大的确切含义!”皇帝指了指突然划过一方天宇的崖鹰。“看到那只猛禽了吗?它就像一道狂飙,乍起乍落之间便可以折摧一切弯曲的翅膀,可穹苍在这时突然降下一道闪电,霹雳的电芒立刻就将它化为灰烬,那么你说说,谁更强大?”
“您是指……天?”奥斯卡边说边用手向上指了指。
皇帝低低的长叹一声,“我从来都没把光明神看作是一个人物,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却都被这个胆小鬼算计到了!”
“陛下,您这是宿命论的观点,真正的强者绝对不会屈从命运!”
“所以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强者!”阿尔法三世自嘲的笑了笑,“虽然我拥有西大陆最广大的一方国土,虽然我拥有数万万臣民,可你发现没有?我无法摆脱各种陋习,无法正视身心面临的压迫。”
奥斯卡垂头不语,他还没搞清楚皇帝到底遇到什么事。
“那么……在您心中,真正的强者应是什么样子的?”
皇帝抬头望天,那里只有一方澄澈的蔚蓝,偶尔会有一朵造型奇特的云彩游荡其中。
“在我眼里,强者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执迷不悟;二,无怨无悔!”
奥斯卡有些诧异,“陛下,无怨无悔我了解,因为有所悔恨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强者!可执迷不悟……您是指要信任自己的意志,一路走到底吗?”
“不!执迷不悟的意思就是说……当你看清了某件事,那么你就失去了对它的幻想和信任,也失去了对它的期待和寄托。”阿尔法三世说完便挥了挥手,“所以我还是希望能够沉迷其中,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因为真相是令人无法承受的!”
“陛下!您还是直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奥斯卡追上突然发力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