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檀扭头,认真问道:“您要不要搬去我租的地儿住?虽然没有这里大,但至少房间有窗户,通风也好。”
奶奶轻轻摇头:“我这一辈子都住在这里,搬去别的地方我反倒睡不着。”
她也担心自己给孙女惹来更多烦心事,老年人,明明从前对他们最掏心掏肺,如今却最担心自己成为晚辈的负累。
云檀沉默片刻,开口:“行,那云谨今天必须把房间换回来。”
“关你什么事啊云檀!”
云谨食指指着云檀和她回呛,“你别装的你有多关心奶奶似的,你才回过几趟家啊,每次回来还偏要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整个云家都是因为你鸡犬不宁!
当初一声不吭出国,你怎么好意思教训我?我他妈再不是东西这么多年也都是我在家人身边尽孝!”
“尽孝?”
云檀冷笑一声:“你的尽孝就是回回考试都倒数,就是把未婚怀孕的姑娘带回家,就是结了又离还因为是过错方净身出户,就是找不到工作天天混吃等死,就是把你八十岁的奶奶赶到小房间去住,如果这就是你的尽孝标准,那恐怕全天下的混蛋男人都担得起孝顺二字!”
“云檀!”
云启徽喊她名字,“这是你哥!”
“是,这还是你儿子。”
云檀转而直视云启徽,片刻不停地继续怒斥道,“你再这么纵容他再过几十年被赶出去住的就是你了。”
“你这么趾高气扬,你又做成什么事了?”
云谨嘲笑道,“当年你出国,我还以为你有骨气以后能在国外扎根呢,结果呢?你还不是回来了?云檀,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成天瞎折腾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爸妈离婚都不想带你,认真读书又有什么用,你做成什么了?”
云檀面色一下子冷下来:“你有种再说一遍。”
袁琴容也扯他衣服,低声训斥:“云谨你也少说几句!”
袁鸿仁又哭了。
哭闹和尖叫拉扯着云檀的神经,生生磨得疼。
“好了!
你们兄妹俩从小就吵,这么大了还要吵!”
云启徽说,“云檀你从小就是最听话的,怎么出了趟国回来就越来越不听话了?”
如果说在这之前云檀更多的情绪还是愤怒,那么在这一句后她忽然被滔天的委屈覆没。
她没想到,她都二十多岁了,竟然有一天还会因为云启徽的话觉得委屈。
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所以我听话就是你们可以欺负我的原因是吗?”
云檀忽然红着眼眶,扭头问云启徽,声音很轻。
云启徽头更大了,眉头锁得更紧:“你这又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你跟着鸿仁一块儿哭什么?”
云檀停不下来,她胸腔剧烈起伏着,整个都因过分愤怒和委屈轻轻颤抖着。
她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云启徽因她再次打破这个家勉强维系的和平而恼羞成怒,云谨则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袁琴容哄着袁鸿仁沉默,只有奶奶站在她身后安抚着拍她后背,可她年纪太大了,她早就无法成为靠山,甚至连想多陪云檀几年都只剩下求神拜佛一条路。
“我以为我听话、我认真读书,你们就会都喜欢我,可到头来才发现原来那只会成为你们随意欺负我、对待我的原因。”
云檀执拗地看着云启徽,想从他眼底看到丝毫对过去的悔恨,可他自始至终都别过头,眉心紧蹙。
哪里有一分一毫的悔恨,云檀只看到不耐与烦躁。
她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抬手捂住了眼:“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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