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和沾又问:“柴四和驿长,你更怀疑哪个?”
果儿想了想,道:“驿长。”
薛和沾挑眉:“我也有此怀疑。”
果儿却蹙眉道:“只是我实在想不通他做此事的动机。”
薛和沾叹息道:“无非是为了钱财罢了,他对儿子寄予厚望,许是为了儿子的前程。”
果儿却仍旧疑惑:“我听闻驿长都是附近的富户担任,他们家比上不足比下也有余,就算是为了儿子,怎至于如此冒险求财。”
薛和沾含笑:“娘子可愿再与我打个赌?”
果儿挑眉:“赌什么?”
薛和沾:“便赌那驿长犯案的动机,是否为了他儿子的前程。”
果儿笑着朝他伸出手:“输了便如何?”
薛和沾想了想,道:“娘子若输了,便为我单独表演一个幻术,如何?”
果儿没料到他竟想要这个彩头,也笑了,点头道:“没问题。那少卿若是输了,便……便为我做一方帕子。”
薛和沾闻言瞪圆了眼睛:“我?做帕子?如何做?”
薛和沾难得有如此惊讶的模样,一眼看去竟有几分呆傻,果儿一时笑的止不住,眉眼弯弯道:“你去学咯。”
林中,果儿想起方才那个赌约,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笑意,但见眼前之人,又很快收敛下来。
她沉默上前,用麻绳将驿长捆了起来,随即一脚踢在剔骨刀的刀柄上,那刀便原地飞起,稳稳地落在果儿手中。
果儿看看刀,又看了一眼被捆着的驿长,问道:“我与薛少卿赌你做这些事的目的,他说你是为了儿子的前程。我却想不明白,你既给他起名星郎,难道并不是想让他子承父业?”
驿长闻言,忽地冷笑一声,因蒙着面巾,这笑声瓮声瓮气,颇有几分诡异。
“我的星郎,并非驿马星,而是文曲星!他三岁便能背下千字文,五岁时驿里过路的上官随口教他两句,他便能跟人对对子。如今更是能将整本《论语》倒背如流!”
驿长说起儿子的优秀,胸膛不由挺了起来,骄傲溢于言表。然而说着说着,他的肩膀陡然又垮了下去,声音也带着哽咽:“是我这个爹拖累了他,我没本事,成了个吏役,耽误了他启蒙进学。”
薛和沾冷冷看他:“驿长非驿户,你乃良民出身,若想要儿子进学科考,也并非不可。我朝许多名臣都出身于低级胥吏或地方小吏之家。科举正是为有才学但无显赫门第的学子,打开了一条上升之路。令郎若有心进学,你的身份又怎会耽误他?”
“考取功名?说来容易!我家原在洛阳附近的村落,原本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因家父去世,阿娘偏心长子,我与阿兄分家时闹的不甚愉快,这才决心离了原籍,带着妻子来长安附近定居。一来看上龙首驿富庶安宁,二来到底是天子脚下,将来孩子求学也容易些。谁知道好端端的,就因我多置办了些家产,便被官府盯上,软硬兼施的强制我做了这个驿长!”驿长说到此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