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眼眶含泪,不可置信,仰着头问贺朝国,嘴唇都在打颤,“从床上掉下来是什么意思?”
贺朝国嗓子发干,巨大的内疚包裹着他,除了苍白的道歉,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她。”
“她才刚过百天,还不到四个月。”
宋悦眼泪从眼眶滑下来,落成一道一道的水痕,无法不带恨意的去指责他,“你怎么能让她从床上摔下来呢?”
贺朝国闭了闭眼,声音发涩,喉间涌向酸涩,除了将一拳又一拳的拳头砸在自己脑门外,说不出其他的话。
是啊。
他这一天无数次的再问自己,怎么就让清清从床上摔下来了呢?
怎么就不知道把孩子往里面放放呢?
怎么就不知道让妈留下来看着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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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贺母心疼孙女,但更心疼自己一年回来一次的儿子,“从床下掉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二姐三四个月的时候,也从炕上掉下来过。现在不照样好好的吗?谁能是故意的?”
“妈,小悦不是这意思,”
贺朝国整理好情绪,抱起孩子,掖好清清衣服,“妈,我们先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清清神色恹恹,一离开宋悦怀抱就开始哭。
哭声小小的,时断时续,听着人心惊。
怕她哭,更怕她不哭。
宋悦胡乱的裹了下衣服,把孩子贴着心口放,眼泪就没停过,脸贴着襁褓边,“宝宝乖,不哭不哭,妈妈在这呢。”
贺母叹口气,到底心疼孩子,“快去吧。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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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木质黄漆大门,雪白的墙壁,泛黄的走廊长椅。
一股无法言明的恐惧感笼罩在宋悦心上,陌生又熟悉的消毒水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来气。
小脸煞白。
看诊的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身材微胖,脸上挂着和善笑。
“给谁看?”
贺朝国安抚拍了拍宋悦后背,按着她坐在凳子上,自己站在后面,“麻烦给我们孩子看一下。”
“孩子怎么了?”医生探身,开玩笑调节气氛,“看这女同志脸色这么白,还以为是给大人看病。”
“早上十点半左右,从床上摔下来了。”贺朝国言简意赅,“一开始,哭得比较厉害,喂奶粉喂不下去。再后来,睡不安稳,突然惊醒,有时候,睡着了还会抽。现在,母乳也喂不下去了,哭声也小了。”
“哪边先着地的?”医生给清清检查着,问,“有没有什么伤口?”
“脸先着地的。一开始,左眼下面有个印,应该是磕在地上拨浪鼓。”
医生特别看了下左眼,还很庆幸,“看着印子是下去了,不碍事。幸亏没磕在眼睛上,不然就出大事了。”
“孩子多大了?”
“三个月二十天。”
“今天有吐过吗?”
“没有。”
“眼睛、耳朵和鼻子,或者其他地方有出血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