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来说,春闱统共九日,分三场,每场三日,场次内考生不得离开考场,
可大虞国库空虚,管不了考生食宿,只能将会试改成:三日出三题,当日交卷后离场。
没有差旅费,考生赶考便要耗光一个家庭的所有积蓄,更有甚者寒窗苦读十载,因没钱参加春闱被拒之门外。
大虞官商勾结、官官相护,最后苦的都是百姓,不是人的东西,为了银钱能出卖人性。
国库亏空,说到底就是皇帝放任贪官横行,无所作为。
而皇帝的议题居然是:社稷与民生,何以为先?
少数看不透皇帝用意的、出身寒门的、本本分分的考生答:民生为先。
想入仕为官者,洞悉皇帝的意图,大多答:社稷为先。
只有极少数洞悉皇帝意图、出身贵族又深知民生疾苦、心系苍生的考生答:民生为先。
江达的卷子洋洋洒洒地列举数条民生重于社稷的论证,条理清晰引经据典,若能入仕,他日必成大器。
可还未行冠礼,人就死了。
傅初雪一时情绪激动,动气毒发,生生呕出一大口血。
“主子,主子……”
焦宝的呼声越来越远,傅初雪一歪,晕了过去。
醒来时在塌上,入眼是沐川棱角分明的脸。
“祈安。”
房内布局与角楼大不相同,这应是沐府。
转头脖子疼,张嘴下巴疼,傅初雪斜了斜眼珠。
焦宝会晤,端杯过来,“主子喝水。”
沐川扶他,手掌触碰的地方骨头细细密密地疼。
温水下肚,蛊虫在胃里咕嘟咕嘟,傅初雪闷声轻咳,中指向上勾。
焦宝心领神会,拿来锦盒,放血喂蛊。
沐川说:“听闻安寿楼出了事,我去时曹蕴在楼顶大放厥词,现已收监候审。”
傅初雪能清楚地感受到蛊虫的蠕动,每次呼吸都伴随疼痛。
焦宝哭哭啼啼,沐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聊了什么听不真切,也能猜出十有八九。
这时还能聊什么,无非就是他的病情。
傅初雪不想卖惨,倘若能动,绝不会乖乖给抱。
上周才发过火,这周和好算什么?
总是没皮没脸地贴过来,每次都这样,堂堂东川侯就不能矜持些?
傅初雪骨头疼、耳朵不好使,脑袋却是清明得很,若能开口,定要狠狠骂他几句。
蛊虫肆无忌惮地啃咬血肉,傅初雪下意识捉住沐川的手,迷迷糊糊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鸡鸣鸟叫。
傅初雪张张嘴,唇边递来水。
沐川轻轻握了下他的手,“今日会试,我替你主持,你安心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