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的出生和?其他的哨兵略有些不同。
他是在一颗卵中出生的。
在这之前?,整个亚人繁育计划都?由凯里安·沈所主持,因此无论是一号还是二号,都?是以胚胎的形式在培养舱中繁育的。
但凯里安的死打乱了一切安排,亚人繁育的大量历史数据丢失,许多核心逻辑直接变为黑盒。
即便道?恩·雷蒙德在短时间内重启了项目,新的团队也只能?重新开?始摸着石头过河。
而三号就是在这样的时机下出生的。
当道?恩·雷蒙德来到实验室视察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实验室的中央,鲜红的卵如?同一颗跳动的巨大心脏,表面经络纵横,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慢地搏动着。
暗红色的结缔组织从卵的四周延伸出去?,一部分附着在地板与天花板上,大部分则扎根在破碎的培养舱中,自行连接上了营养输送管道?。
男人看?着蔓延到自己脚下的结缔组织,它们就像是某种会呼吸的活体?器官一样,表面微微起伏着。
这东西正?在依靠本?能?野蛮生长,就像是那种向光的植物一样摸索着四周的环境,为卵体?汲取尽可能?多的养分。
场面看?起来有些失控。
“这不是正?常哨兵的孵化过程。”道?恩·雷蒙德开?口,“你们应该终止这颗卵的孵化。”
“我们也知道?……可这是沈前?辈留下来的样本?中唯一一个保持着活性的胚胎了,只是它的生长速度太快,我们来不及更换更大的培养舱……好在舱体?的其他功能?还在正?常运行,我们没有调节任何参数,决定就这样养着看?看?它什么时候能?够孵化。”研究员解释道?。
“你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冒险。”银发指挥官的目光一眼都?没有离开?过那颗通红的卵。
他能?感受到那里面所孕育的生命所产生的能?量波动。
“它很危险。”
“做科研哪有不担风险的?实验室对我们而言就是战场,我们和?您一样,都?是在走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研究员语气认真?地说道?。
“那不一样。”道?恩·雷蒙德偏过头去?,“战场上是会死人的,你呢?你做好这个觉悟了吗?”
“……”研究员怔了怔,看?着身旁的男人那双通透的蓝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卵突然自下而上痉挛了一下。
“实验体?三号各项生命体?征都?在飙升,它要孵化了!”
“所有人离开?实验室!”
道?恩·雷蒙德当机立断地从后腰抽出精神脉冲枪,打开?保险栓,对准了即将出生的卵。
惊慌的人群推挤着跑向他身后的出口,而男人则在最后一个人离开?实验室之后用手肘往后一撞,将门禁关闭。
下一刻,卵的外?膜“噗”地一声破了,半透明的粉色液体?如?粘腻的羊水般溢出,包裹着其中的东西滑了出来。
那是个婴儿,皮肤绯红,面庞皱巴巴的,头顶有一撮湿漉漉的纯白胎毛,眼睛都?还没睁开?,却似乎有某种动物性的感知能?力,一从卵中出来,便义无反顾地往道?恩·雷蒙德的方向爬。
它的身上还包裹这一层湿滑的胎膜,在地上爬行的时候,那层胎膜便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拖痕。
隔着观察窗,实验员们不禁捂住了嘴,无他,实在是这个婴儿太怪异,太渗人了!
可实验室内,独自面对异种的道?恩·雷蒙德却纹丝未动。
他在战场看?到过的血肉模糊的场景冲击力远远超过眼前?的这一幕,一个刚刚孵化的混血种,还不至于让他心跳加速。
他的呼吸依然平稳,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那婴儿爬到了他的脚边,扒拉着他的军服裤腿,然后张开?嘴,“啪嗒”一下吐出了十几条鲜红的触舌——
彼时那些触舌上还没有长出利齿,看?起来柔软无害,像没有吸盘的光滑般章鱼的触手。
触舌们上下一搭,发出黏糊糊的声音。
“pa……pa……”
触舌越伸越长,越拉越细,伸出细细的一截触须,试探性地往男人手上那黑漆漆的枪管上攀援。
男人沉着地注视着他脚下的婴儿。
年幼的哨兵还不懂得疏离精神屏障,它的精神域就像是高山上人迹罕至的湖泊一样通透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