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明月,碧波涌动,大片春光流泄,尽收眼底。
萧晏蹙眉扶住她,解了披风,将人卧在榻上。
他一手撑在她颈畔,一手拉了床被子欲要盖上去,却蓦然滞了动作。
身下这具如蜜桃般弥散着馨甜气息的身子,曾几何时破败不堪。
任他如何搂抱,都捧不起完整的她。
那一年,血衣剥下,她连一块规整的皮肉都没有。
身后箭矢新伤,身前五毒旧疤。
锁骨上,是被穿琵琶骨后,残留在肌理皮层下的铁链倒钩。
纵是此刻想起,萧晏呼吸亦变得困难,喘着气,眼尾一圈圈泛红。
只是此情此景,落在叶照眼底,变成了另一番意思。
她有些恼怒。
便是给他做妃妾,也无需如此双目灼灼地盯着。
好歹熄了灯吧。
她僵硬地缩了缩身子,将一张又红又热的脸别过去。
萧晏回神,喉结滚了滚,拉上锦被裹住。
片刻,落了帘帐倾身上来。
方寸间,叶照撑住他臂膀。
低声道,“殿下,还未熄灯。”
壁灯、琉璃盏原是都熄了,殿中唯剩两盏龙凤红烛,还在案台高燃。
“那两盏不能熄。”萧晏终日浮在面上的笑盈入眼眸,捏了捏她面颊。
叶照懂得萧晏的意思。
新婚夜,新妇要食生的饺子,寓意儿孙满堂。
龙凤烛火该彻夜燃烧,意夫妻情深不灭。
但是,没有必要。
这些该是留给他妻子的。
“殿下,妾身惶恐,不敢逾矩。”叶照坚持道。
“你非要事事都与本王对着来吗?”萧晏眉宇微提。
上辈子,让搬来清辉台也是这么一句话。
不敢,怕逾矩。
少喝一碗避子汤,也推三阻四地不愿意。
叶照这厢被问得有些发懵。
即便如前世般是要刺激霍青容,这做得已经够全套的了。她若真吃了那生饺,享一夜红烛,那他来日在霍青容面前,转圜的余地便更小了。
何必蹉跎岁月。
叶照看着眼前眉目俊朗的男子,慢慢同前世最后的面容重合起来。
心中愈加感愧。
须臾,叶照敛正神思。